细少的血液顺着光滑的斧头滴落在地,震的艾老虎的心微微抖了一下,他缓缓的收回脚,微微点了下头,尽管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变化,“行,我明白了。”原本想冲着秋色笑一下,以表示自己根本就不在意,可却发现嘴角的两侧仿佛被冰冻住了一样,连动都动不了,“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你好自为之!”
说完,艾老虎大踏步的就率先往大门外走去。
万员外看看艾老虎的背影,又看看秋色,笑着拱拱手,“大姨姐,咱回见!”然后就提着袍角一小跑去追艾老虎了。
“姐夫大人,您可别真生气啊!跟个女人咱也犯不上不是!我跟你说,这女人啊,可以宠可以疼可以骂可以打,就是不能惯!”
艾老虎突然停住身子,害得后面的万员外险些撞到他,“那要是女人跟你动刀子怎么办?”
“呃……”万员外没想到这位大人姐夫竟会问自己这种问题,稍愣了一下,随后笑道:“这要是我啊,就是一通鞭子。不过姐夫你心疼姨姐舍不得打就得另做打算了。”
听到他前半句话刚想继续走路的艾老虎又蓦地停下,问,“什么打算?”
“晾她啊!”万员外又左右看看,笑着道:“姐夫,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去边喝边聊?”
艾老虎想了想,脚尖转了个方向,“走,前边有一家新开的饭馆,酒不错,我请客。”
“哎哟,这哪能让姐夫请我啊!”万员外笑眯眯的紧捣着步子跟了上去。
院子里,看到艾老虎离去的背影,秋色手里的斧头终于咚地一声落了地,人却仍是堵在通往内院的路上,与吴氏等人对峙着,大有一夫当关的意味。
方素先是微微清了下嗓子,隐去嘴边的笑意,然后对秋色道:“姐姐今天心情不好,那妹妹就先回去了,等哪天姐姐心情好了再过来。”又对一旁正抱着千千难受的吴氏道:“大娘,你和千千一道随我去吧,家里的酒席什么的都备好了,相公已经先回去等着了呢!”
“哎,哎!”吴氏抹了把眼睛,“方家姑娘受累了,我生的这个犟种现在翅膀硬了,连我这个当娘的话都不听了呢!可累的你没少受气!”
“哪里的话啊,大娘,咱不都是一家人吗?”方素笑着摇摇头,一脸的和气。
“哎,一家人,一家人!”吴氏连连点头,感动的差点热泪盈眶,又扭过头冲着秋色瞪起眼睛,“死丫头,你这么不识好歹,就一个人在这儿过日子吧!我也不认你这个闺女了!我带着千千过去找姑爷,你要敢跟我横斧子,我就一头撞死你这儿!哼!”说完,揽着仍在不断抽泣的千千朝外走,临走还叫走了三丫和丁大福。
看着老伴,闺女,外孙女都跟着方素走了,丁大福突然有些心里发慌,抬脚追了上去,追了几步,想到什么一回头,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有些狼狈的秋色站在院子中,角落里还有一对家仆在观望,让他想起当年秋色被卖时自己偷偷回去看的场景,仿佛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猫一样。
“那个,大丫啊!有些事儿已经发生了就别计较了,以后的日还长着呢!还是过日子要紧!”丁大福劝了一句,见秋色也仿佛没有听进去似的,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也转身走掉了。??
见人都走光了,王柱子父子犹犹豫豫的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跪到了秋色面前,“夫人,您别生气,这小子她不是有意放那些人进来的,实在是小姐和老太太……”
“我知道,你们起来吧!”秋色仰起来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声音仿佛与寒冬一样冷,“这事儿不怪你们,去把大门关上,等香草和刘松回来让他们来见我,其他人一律不许进!”
“是。”王柱子带着儿子锁着磕了一个头,再抬头却见秋色已经转身回了屋子,只留下地上的斧头和被风吹乱的韭菜。
屋里,秋色拿过布巾狠狠的擦了把脸,扔掉布巾后就对上了一双冷澈的双眼,突然感觉眼眶一热。
“呵呵!”秋色吸吸鼻子,又用力擦了下眼睛,傻笑两声道:“百岁,乖儿子,知道吗?刚刚你可是差点儿就被抢走呢!我可是豁出命才留住你呢!”顿了下又敛起笑容,自语道:“留住你又有什么用?说不定你跟千千一样更想跟自己的爹在一起呢!长大了会怪我吧?”
百岁仰面躺在床上,看到秋色的脖颈上有一道细微的血痕微微皱了下眉,“啊啊”的叫了两声。
秋色急忙将自己的情绪放到一边,将百岁的襁褓打开,还一边问,“儿子,你是不是又尿了?”
“啊啊!”百岁又叫了两声,这一次比较急促,而且四肢在一齐用劲,憋的脸色通红。
“咦?你这也没尿啊!”秋色重新包好小被子,看到百岁的脸微微有些发红,连忙将他抱了起来,用自己额头贴了下他的额头,又用嘴唇吻了下他的脖颈,疑惑的道:“奇怪,也没发烧啊?”
无力的随着秋色手臂移动的百岁横了秋色一眼,又“啊啊”的叫了两声。
“我知道了,你是想娘亲了吧?”秋色双手托住百岁,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脸颊磨蹭着他柔软的小被子半晌无语。
“你说,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他们所有人都说我错了呢?弄的好像是我不识好歹一般。”过了好一会儿,百岁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很累了,突然听到秋色自言自语的话。
只听秋色继续说道:“他们应该是我爹,是我娘,是我妹妹吧,可怎么都去帮着那个方素了呢?也对,他们本就不是我的亲生父母,自然可以不顾及我的感受,也是我自己傻,在古代还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是现代还有人出轨养小三呢!可是,我就是不想承认啊!”
百岁静静的睁着眼睛看着透过窗格上的琉璃映射进来的阳光,侧耳听着秋色的自言自语,一向冷澈无波的眼睛里有了别的神彩,似疑惑似了悟,又微微夹杂着一丝关切。
秋色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直最想看到的眼神,仍在那里自怨自艾,“儿子,不如你跟我远走他乡吧,再带着你姐姐。我们三个隐姓埋名,让谁也找不到。到时娘亲努力挣钱养着你们两,供你们读书习武,学一身的本事,就是没有氏族支持也不怕,想做什么做什么!到时我们娘三在一起,没有居心不良的女人来算计你们,也没有这些里外不分的亲戚来捣乱,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