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福全丢了手里的灯,绕过台阶旁的花坛,一脚陷入雪中,连滚带爬的跑过去,扶起那雪中的人。
福全见他右手捂着胸口,目光涣散,就知道他心疾又犯了,于是赶紧从身上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塞进他口中,“皇上,皇上,您不要吓老奴,来人啦!皇上心疾犯了,快去传太医——”
到底是伺候过两朝皇帝的老人,福全很快就镇定下来,他叫来侍卫把皇上小心的抬进内殿,宫女已经准备好衣服帮皇上换上干净的衣服,殿里的炉火也多加了几个,很快就把寝宫里烤的暖烘烘的。
因为不是第一次犯病,所以福全和几个贴身伺候的宫女还应付的来,只是对方是皇帝,每次遇到这事,心里多少有些担心,到底是君心难测,好与不好都会受到牵连。
太医来的时候,赵琛的病情基本上已经稳定了,诊了脉开了方子,见人睡下了,也没敢多待,仔细叮嘱了几句就回去了。
冰天雪地的,在外面冻了一个多时辰,凌晨的时候发了高烧,身体烫的跟个火炉子似的,幸好太医早有言明,所以守床的宫女发现之后,也没有惊慌失措。
福全就住在耳房听见声音就醒了,出门刚好遇到要敲门的小太监。
福全进去的时候,外面准备的冷水也端了进来,他在一旁看着当值的宫女给皇上擦汗,拿厚厚的棉布浸了冷水放在额上祛热,袖子里一双手紧紧撰着。
太医走之后,福全立即吩咐人去太医署抓了药来,现在就在殿外的炉子上熬着,可惜皇上昏沉沉的叫不醒,没办法喝药。
鉴于上回宫女被赐死的前例,没人敢挪动他,可也不能任由皇上这么病着,于是太医又被侍卫从被窝里挖起来,跪在床边的脚踏上,顶着一双黑眼圈给皇上施针。
赵琛迷迷糊糊的知道自己睡着,脑子烧的糊里糊涂,嘴里却一直叫着那个名字,“我好想你,你出来,让我见见你。”
太医施针的时候,福全就在一旁候着,看着这样的皇上,心里着实难过,皇上生病虽然已经是常事,可到底是一国之君,再小的事也要当国家大事看待,否则皇上有个不测,他身为总管太监就吃不了兜着走,是以后半夜福全也不敢离开,干脆就在屏风外坐着打盹儿。
皇上这样糟蹋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福全于心不忍,心想着安逸王到底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现在也只有他能劝着点了。
这三年来,福全多次派人送信给安逸王,请他回来劝劝皇上,可安逸王不但没有回来,甚至连信都没有回过一次,没有人知道当初在淮阴到底发生了什么?何以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会闹成这样?
这几年来安逸王大小战役传到宫中,胜多败少,他的威望在军中已是无人能及,于是街头巷尾开始流传安逸王功高震主的闲言。
紧跟着各种不利于安逸王四起,甚至还有人说安逸王因为一个女人跟皇上闹翻了,联想着这几年来双方的态度,兄弟反目一说被传的神乎其神。
安逸王手握兵权,功高震主,迟早要反。
这件事第一次被人在朝上提起的时候,皇上震怒之下摔了弹劾王爷的折子,并且当众惩罚了几个坚持要拿这个说事的大臣。
之后皇上下令不准再提及此事,并严令宫中的奴才们私下妄自揣度,可王爷的态度着实暧昧,所以福全摸清楚安逸王的态度之后,就不再写信劝他。
看着皇上这个样子,早朝是肯定去不了了,于是福全叫人去丞相府送信,只说是皇上身体不适,昏睡不醒,请他拿个主意。
夏清风接了信就起身准备,天不亮就进了宫,皇上昨夜生病的事,有些人早得了消息,他来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小声议论。
皇上患有心疾的事事关重大,说出去会影响到好不容易沉淀下来的局面,这件事只有福全和他知晓,这些人没有收到休朝的通知,只当皇上是受了风寒,所以就按时来早朝。
夏清风来了之后,福全也到了,将皇上身体不适的消息告诉了众位大人,然后让人收了今日要上奏的折子就散了。
赵琛昨夜又是心疾又是发烧,折腾了半宿,噩梦连连,天快亮才安静下来,夏清风来的时候,人还没醒。
福全对于这位年轻的丞相可是很敬重的,夏家一脉中,只有他没有被牵连,不仅如此,还深得皇上信任,接替了前丞相的所以职务。
皇上对他的倚重福全都看在眼里,大小事都找他商议,今日皇上病重,他一个宦官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向他求助。
待朝臣散了之后,他将收来的折子交给身边的太监,自己小跑着追上去,“丞相大人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