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经过反复的斗争之后,楚穆歌把脸转过来,遇到他气愤的目光时,努力试图说服他,说:“我明白你的感受,也知道你的底线,只不过让他们姐弟见一面,对你的计划不会有影响的,我保证。”
楚穆歌见他不作声,吞了吞口水补充道:“要是你还不放心,那我明天也一起过去,亲自监督他们,如何?”
何曾见过她这样低声下气的样子,居然是为别人求情,赵琛越想越气,气的心口都疼,很想把她的脑袋扒开,看看这个女人的脑子里到底有什么?
想拒绝,可看着眼前那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祈求的眼神,内心在矛盾挣扎,因为他不想让那双如墨的眸子染上失望的色彩。
她的执着一直是他欣赏的,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说:“高凌云自幼在外长大,对高家的感情并不深,这些天他也尝遍了人情世故,应该也明白此次的事势在必行,高芊昭我可以让他见一见,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他还妄想要救那个女人,可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琛黑沉的目光里已经没有其他,只余冰冷,楚穆歌想,如果高凌云真的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妄想要利用这次机会把高太后救出来,那么等待他的结果只会是加剧高家的覆亡,仅此而已。
当然,那些都不是她需要考虑的问题,既然得到他的首肯,目的也算达到了,不想跟他在一处相处,楚穆歌提着食盒起身告辞,“臣妾告退了。”
这就是典型的过河拆桥了,看着她爽快离开的背影,赵琛颇感无力,想叫她留下来,张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心里难免有些气恼,因为自己在面对她的时候总是无法正常的思考。
虽然觉得多此一举,可为了确保这姐弟两个不会密谋什么,楚穆歌还是决定亲自陪同前往探监,也好就近监视。
于是第二天的时候,楚穆歌就顶着一张极为‘虚弱’的脸出现在启明宫外,这时天才微微亮,清晨的露水透着芬芳,早起的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唱着欢快的歌,是一天中最清醒最舒畅的时刻。
楚穆歌被翠云扶着出来的时候,高凌云已经在殿外等,见了面行了礼,还生着病的人由软轿抬着。
然而到了大牢外面的时候,轿子落下,楚穆歌却没有出来,翠云在窗帘外询问,她出声说道:“本妃觉得身体不适,就不进去了,高大人也不要耽误太长时间,免得让本妃在这里久等。”
虽然有些意外于她的做法,可高凌云并没有多说什么?
高凌云进去之后,楚穆歌也一直坐在轿子里没有出来,事实上她并非是身体不适才不跟进去的,她之所以没有跟着一起进去,一是基于她对对方的信任,或许并不是完全信任,但至少对他而言,这是信任的表现,再者,她对这个地方充满厌恶,如非必要,实在不愿踏足半步。
可能是最近脑子用的频繁了,折腾的太多身心疲惫的人想了会儿有的没的,就开始昏昏欲睡。
就在楚穆歌正迷糊的打着盹儿的时候,她听见翠云在帘外请示说:“娘娘,夏大人求见。”
楚穆歌一听见‘夏大人’这三个字,全身的瞌睡虫都一起跑光了,眼睛眯起,洁白的两排牙齿摩擦出‘吱吱’的声响。
翠云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回答,正要再询问,却忽然见那轿子的帘子‘噌’地一下被人掀开,清瘦的脑袋从轿子里钻出来,抬头时刚好与外面翘首以待的那视线撞在一处。
有那么一瞬的愕然,在愤怒之余她的心里也有些意外,会在这里碰到夏清风,的确是没有想到的事情。
夏清风入朝为官的事她也有所耳闻,刚刚听说的时候她还觉得诧异,原以为像流云公子这样性情的人,是不会喜欢朝堂这种地方的,在她的记忆中,他如沐春风的外表下,有一颗远离世俗的心,世事变化果然让人难以捉摸。
相较于楚穆歌的愠怒,夏清风的表现就自然多了,恭恭敬敬的弯腰向她行礼,“牢房混乱之地,娘娘金贵之躯怎能来此?”
“现在该改口叫你一声夏大人了。”楚穆歌冷笑着说,“这地方你可以来,为何我就来不得?还是说当初我从这里出去的时候,没有陪我那苦命的孩子一起下地狱,觉得可惜了?”
夏清风闻言身子一颤,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抹诧异,转而是无与伦比的悲痛,他知道孩子的事她一定无法释怀,可是她刚刚那样说也太伤人了。
故意忽略掉她的话,夏清风不答反问,“娘娘来此可是为太后下毒一案?”
楚穆歌瞪他,“你管我来干什么的?等等,你不会是也为这件事来的吧?”
夏清风嘴角带笑,回答说:“流云正是为此事而来,娘娘有所不知,高太后一案皇上已经交由我代为处理,刚刚高太后已经亲口认罪,不仅如此,昨夜她的贴身宫女揭露了她曾经谋害的齐妃、芸妃、俪妃、林嫔、陆才人等近十位后宫妃嫔的事情经过,并且有证据表明大皇子赵启也是被她害死的,刚刚阐述这些罪状的时候她并没有否认,此时事关重大,我正要去呈报皇上。”
楚穆歌心头一颤,眼睛一下子睁到最大,因为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很难想象高太后这样的人,手里居然有这么多条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