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个整日都想着摆脱他离开王府的少女,赵琛的目光柔和了一些,低头看着她水雾迷离的眼睛,那里面映着他的脸,只有他。
“皇上,我们的君子之约,还算数吗?”看着她在眼底慢慢淡开的笑意,赵琛眼底的温柔一点一点冻结。
君子之约,是他们新婚的第二天,她单方面提出来的约定,以一年为期限,期满之日就是她离开之时,当时他只当这是她以退为进的手段,不以为意,却不曾想时隔一年,她又再一次提起那个单方面的约定。
赵琛冷冷的看着她,心里有种冲动,他需要马上转身离开,不想再听她说一个字。
楚穆歌闭了眼睛,两行清泪留下,让他想起那个夜晚,在王府主院外她就是这样无声的流着眼泪,让人心疼的无以复加,这样的她,让他的脚步再移不开半步。
“虽然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可是,臣妾想将这个约定提前,可以吗?”
‘可以吗’三个字沉甸甸的敲在赵琛的心头,这个女人,她居然敢问他‘可以吗’,她到底把他这个夫君当成什么了?
“你想走?”
赵琛双目通红,直到现在他还在压抑着心头的愤怒,靠近一步,他单手托起她的下颚,迫使她更清晰的看到他眼底的冷意,张开的唇,一个字一个字的对她说道:“我告诉你,想都别想,我早就说过,就算是互相折磨我也不会放你走,你给我趁早死了这条心。”
楚穆歌看着他,近乎奢侈的看着他,视线一点一点的描摹,想要将这张脸深深的印在脑海里,苍白的嘴唇张开,却被冰冷的吻覆盖,她睁着眼睛看着他近乎疯狂的举动,心底叹息一声:傻瓜,你这样为难自己又是何苦呢?
四唇分开,楚穆歌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柔荑轻轻抚摸眼睑下的乌青,声音带着疲惫,她说:“皇上,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至于我,留在这里恐怕只能让你伤神,不如就让我离开吧!”
赵琛红了眼睛,片刻前的温存已然不复存在,他粗鲁的攥着楚穆歌的手腕将她拉近,“天下人皆知,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想要离开我去哪里?像过去三个月一样躲起来玩失踪吗?然后再回来的时候,孩子都已经出生了,女人,你不要太过分!”
楚穆歌滑过一抹受伤,“你怎么能这样说?”
赵琛喉咙一哽,沉声道:“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封你做皇后。”
楚穆歌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想当什么皇后,我只是想……”
“想怎样?想离开我吗?有时候我真想就这样杀了你,也省的你一次又一次这样伤我的心。”手掌移到纤细的脖颈,五指慢慢收紧,赵琛看着眼前这张越来越美丽的脸蛋,心头怒意巨震。
“你到底是不稀罕皇后的位置,还是不稀罕留在我身边,楚穆歌,你就这么狠心,既然执意要离开,那你还回来做什么?为什么不干脆让我以为你已经死了?”这是第二次,他在她面前失控。
眼泪像是流不尽一样,双手颤抖着想要抱住他,她承认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她不该回来的。
脖子上的温度消失,他松开她,冷冷的目光看着她,带着警告,“不准离开这里,一步都不可以,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对你做出什么?”
谁能告诉他,他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赵琛出去之后,楚穆歌滑坐在地上,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夏衍那个老匹夫她是一定不会放过的,夏倾城更是几次三番要置她于死地,她跟那个女人是根本不可能共存的,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听着外面传来宫女太监们恭送的声音,楚穆歌捂着嘴不让声音泄露,只是那脸上的泪无端流的更急了。
翌日清晨,楚穆歌还在睡觉,却被一道圣旨叫醒,她穿了衣服出门,跪在外殿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楚穆歌贤良淑德,深得朕心,故封为皇贵妃,封号‘宸’,赏黄金千两,绫罗绸缎十箱,珠宝首饰十箱,赐住蓝翎宫,钦此。”
与此同时,芙蓉殿内也在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丞相之女夏倾城才貌过人、端庄得体,可母仪天下,故封为后宫之主,赏黄金千两,绫罗绸缎十箱,珠宝首饰十箱,赐住昭华宫,但念近来国库空虚,封后仪式取消,钦此。”
楚穆歌这里是福全亲自来宣的旨,宣完旨之后,看着娘娘一副惊恐交加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不过皇上交代的事情还是要办的。
“宸妃娘娘,请接旨谢恩吧!”圣旨不能代接,这是宫里的规矩,福全走过去,将圣旨双手递上,被一双颤抖的手接下。
楚穆歌如鲠在喉,艰难的说了句,“谢,主隆恩。”
一旁的苏嬷嬷见了连忙递上赏银,这也是宫里的规矩。
福全接了赏银,垫了垫,分量不少,这脸上的笑也就深了一些,对还跪在地上的楚穆歌说:“娘娘,皇上有句话要老奴带给您。”
楚穆歌抬眼看他,从他的口中,她听到赵琛想要对她说的话,“这一次是你亲手推开的,怨不得别人。”
楚穆歌苦笑,我亲手推开的是什么?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