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看皇上的意思,似乎对太子还于心不忍,如非是忌惮安澜王,当初他也不会一道圣旨将楚家的女儿赐给安澜王,倾城做事不拘一格,她喜欢三王爷的事恐怕全清城的人都晓得,郎才女貌谁不说他们般配,皇上却故意错点鸳鸯,不是故意装迷糊是什么?
虽说一直看好的是安澜王,可如果逼不得已,他也不能拿整个夏家做赌注,毕竟跟女儿的幸福比起来,家族的利益更要排在前头,这么大的事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否则一旦押错了人,夏家的前途就岌岌可危了。
想到这里,轿子已经到了相府,夏衍下了轿子,对立在一旁的管家说:“让少爷来书房一趟。”
“是,老爷。”
皇帝的寝宫,自夏衍走后,旻宇帝又召见了其他人,这几个人职位都不算高,却是分布在各部各司,最重要的是这些人都不姓高。
其实旻宇帝叫他们来也不是让他们做什么选择,只是想听一听他们对‘废太子’这件事的看法,自从栩山回来之后,他就大病了一场,刚刚跟夏衍说的话也并非是试探,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老了,做事情的时候忽然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就像太子这件事,如果换成以前,他肯定是将那些带头煽风点火的人抓起来狠狠惩治,然后让他们知道他的决定不会变,可是现在,他犹豫了,他虽然疼爱太子,可这些年那个孩子被高家和一帮庸人捧上了天,不学无术不思进取,的确不是当皇帝的料。
当年大皇子夭折,其中的缘故他不是不知道,可当时他根基不稳,还要依靠高家的支持,而且大皇子的母妃身份卑微,他们母子的死他虽然内疚,却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高家人飞扬跋扈,做事做绝,他后宫佳丽三千,之所以只有九个孩子也要拜高氏所赐,高家人心狠手辣,只要他稍微对哪个孩子好一些,就会给他们带来莫大的危机,是以他只能疏远跟孩子的感情,渐渐变成一个冷漠无情的父皇。
他能放心亲近的只有高氏所生的孩子,一开始的时候他很厌恶,可是后来,当他看着那么可爱的孩子在他面前哭哭笑笑,抱着那么软软的一团肉球,别的孩子敬而远之,他却是一点都不怕他,整天哭着喊着要见父皇,他的父爱才终于有机会抒发,所以他很疼爱这个孩子,与高家无关。
可是随着这个孩子慢慢长大,对他就越来越敬畏,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哭着喊着要赖在他怀里,小小的孩子长大了,也变得陌生了。
一个人跪在殿中许久,都不见皇上说话,求助的看向一旁的刘喜,他发现皇上有些恍惚的表情,连忙小声的喊了声,“皇上?”
思绪从回忆中醒来,旻宇帝抬头看了看殿中人,眼底闪过一抹阴狠,现在跪在那里的人,表面上看上去好像是个不足轻重的墙头草,可实际上却是高家安插在六部的人,联名上书的人里,也有他一个,让人有些猜不透,不知道高家那只老狐狸到底在盘算什么?
召见完最后一个大臣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旻宇帝疲惫的靠在椅背上,他最近总是容易想到过去的事。
宫女端来甜点,他没有什么胃口,挥挥手让人撤下,这时候外面的太监进来通报,说太子殿下求见,旻宇帝现在正因为他的事情烦躁,是以眉头皱起,刘喜跟了他这么多年,早就了解他的脾气,见他目光移来,连忙弓着身跑出去处理。
赵寅见刘喜出来,还以为果真父皇是疼他的,派了最信任的太监来接他,哪知正要进去却被拦了住。
他面露不快,目光看向刘喜,“本殿下要见父皇,你敢拦我?”
皇上和太子都得罪不起,刘喜只能赔着笑,解释说:“太子殿下息怒,您来的实在是不巧,皇上正在里头处理事情,恐怕没有时间接见。”
都是在宫里的人,他这么一说,赵寅就明白是旻宇帝不想见他,想到那一封封‘废太子’的折子,他有些惊慌,抓着刘喜的胳膊问他:“父皇不愿见我?难道父皇真的听信那些人的话,他当真要废了我?”
这话刘喜可不敢接,只能规劝说:“皇上的病本来就没有好透彻,这些天又因为朝堂上的事情忧心,精神并不是很好,还请太子能体谅皇上,这个时候就不要去打扰皇上了。”
赵寅现在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废话?推开人就要硬闯进去,刘喜哪敢让他进去,他还想留着小命多活几年呢!
赵寅进去不,脾气上来指着他说:“刘喜你让开,本殿下要见父皇,我要见父皇,我要跟他解释,我没有找人杀老三,我也没有故意引来老虎害父皇受伤,是有人陷害我的,你这死太监让我进去。”
“太子殿下您别动怒啊!”听到‘死太监’三个字的时候刘喜眼皮抖了抖,他挥手叫来几个小太监,几个人一起拦在殿外,死活不让赵寅进去。
赵寅见实在进不去,又怕硬闯会惹怒皇上,可是离开又有些不甘心,于是他直接在门口跪下,说:“你去告诉父皇,他不肯见我,我就在这殿外长跪不起。”
刘喜又劝了几次,见赵寅不搭理,只好硬着头皮进去汇报,旻宇帝听了却是眼皮都不抬一下,说:“他要跪就让他跪着吧!”
刘喜心头一惊,不知皇上这话里可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