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宝丫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李围西紧紧地牵着她的手,提着篮子带着她往前走。
“当家的,”宝丫带着鼻音小声地道,“我不想求她,求多了,人就变了。”
“嗯,那咱们不求。”李围西也是看出来了,他婆娘与那个国公夫人之间是真的有感情,两人打一照面流露出来的熟敛与欣喜,没有丝毫作伪。
他也看得出来,国公府也没有看不起他们这对贫贱夫妻,完全把他们当座上宾来的。
而她既然在乎,那他就不求。
这么多年再难的时候都过来了,他不信,现在日子宽裕了,靠着自己他们还好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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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丫夫妻一走,谢慧齐就去找了她家国公爷,最终在书房找了到正在训子的齐君昀,齐君昀见到她来,最终还是在只说了几句后,把儿子扔给了武师,他还了她去了青阳院转了一圈,确定女儿和小儿都被祖母与二祖母带得好好的话,他就领了她回去。
谢慧齐下午也没打算做事了,一路上与跟着他们的齐昱吩咐着若是府里一般的事就自行处理了,要是有拿不准的,再来鹤心院找她。
莫去打扰老夫人跟二老夫人了。
谢慧齐也知道他明日就要上朝,夫妻俩也就这一点时间相处,她自也是有些舍不得的。
累了大半天,更是因为见到了旧友情绪起伏甚大,谢慧齐有些疲惫,以为上了床后过一会就能睡着,但过了好一会她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困意,终还是跟他开了口,“哥哥,西北沿边境一线是不是都要打起来了?”
一直闭眼不语的齐君昀睁开了眼,低头看她,在她明亮的眼睛旁亲了亲,把她搂得更紧了些。
“没事,那些事你无须去管。”
“河西呢?”
“慧慧。”
“哥哥,我想知道,那里的很多人我都认识……”所以她在知道后,不得不去想他们以后的命运。
“会迁镇的,很快就会迁了。”齐君昀也是叹了口气,“这几年的光景可能都不会好,你要多用点心亲自把府里管好了,什么事都要做到心里有数,到时候出事了也知道怎么应对。”
说罢,想起她是个最爱做准备的,他不说这些话也是可行的,齐君昀不由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谢慧齐这时候心不在焉地轻“嗯”了一声,“不知道大郎二郎他们现在如何了,哥哥,如若这场仗要打到今年入冬去了,那今年朝廷还会不会给他们送冬衣过去?这事是不是得提前准备好?”
“户部已经在做了。”知道她怕惨事再发生,齐君昀不得不多透露了一句。
“还好,朝廷这几年不缺银子。”谢慧齐一想起这些年国库搜刮进去的银两,也是松了口气。
齐君昀摸着她的脸,没告诉她就是不缺银两,有很多东西他们还是缺的。
谢慧齐这时候也是一点也睡不着了,就是知道他也缺觉,也还是拖了他起来,“哥哥,我跟你说点事。”
现在大忻是有硝石的,也知道国师是练丹的,她知道国师府有练丹房,她不知道怎么具体制造可以引燃爆炸的炸药,但还是知道一些原理的。
她把她知道的都写了下来,这些事情是她在知道战事险恶后一点一滴回想起来的,很多事都还是经过她再三回忆琢磨的,哪句话都不敢用猜的,而是确定了才敢讲,她边写就边跟他说她所知道的那些,末了,没觉得自己讲得有多明白她也为自己的一知半解有点汗颜,“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哥哥你拿去跟国师讲讲,我觉得他能知道的更多,而且这个确实挺危险的……”
她前世的那点聪明才智都没用在这些科学方面的事上,重文不重理的悲剧是知道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没一样是精通的。
齐君昀一直在紧紧地看着她,听着这话,“嗯”了一声,低下头在她额间吻了吻。
他有点明白为何国师几次三番跟他提起他得靠她避灾避难的事了。
“还有弓箭可以改良下,”谢慧齐把以前从没想过要透露的事情这一次打算全交待了出来,她知道的不多,也不知道这次她说了这么多会不会遭什么报应,但她知道早晚会有天会的,这芸芸中的世道都是平衡的,她救了人,做了很多帮助人的事,老天就赏了她一条命,给了她很多活路,因她要死很多人的话,老天也会把这些人命算到她头上来的,但她这时候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哥哥,弓箭可以做出机关,你看,在这里加一道弹力铁簧的话,你看是不是方便得多?有威力得多?呃,弹力铁簧是这样子,我画给你看……”
谢慧齐就她知道的解释了起来。
说到最后,天都黑了。
等她丈夫拿了她写画了一下午的纸张出去后,谢慧齐原本微笑着送他离去的笑脸慢慢地淡了下来。
她不知道她做对了没有。
但不能再死太多的忻朝百姓了。
所以就算要报应到她头上来,那就报应罢。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她得做她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