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没了,花光了。”她问,阿菊却大大咧咧地回。
“怎么不向大郎要?”
“那个不成……”阿菊摇头,“我还要挣钱给他们花呢,哪有跟他们要钱的道理。”
大郎二郎那般小,她都没挣着银子给他们花,怎么能让他们给她银子花。
“上次我给你的也花完了……”谢慧齐这时候朝她招手,“你坐我边上过来跟我说说是怎么花的?”
“诶,姑娘。”
阿菊坐了过去,掰着手指跟她算,“我给大郎买了毛笔,大郎说好喜欢,我又给他去买一支,还给二郎买了松子糖,不过二郎后来分了我一半吃,还拿松子糖跟他的同窗换了一包桂花糕给我,我吃了大半个月呢,我本来还给你留了一块的,可月底不能回来,二郎让我吃,我就吃了,早知道今天能回来,我就给你留着了。”
“唉,留一块,不知道多流了多少口水,还好二郎让你吃了,要不口水流得你枕巾都要臭了。”跟她同一个屋的蔡婆子摇了头。
阿菊傻笑。
谢慧齐也是笑了起来,握了阿菊的手看了一眼,“又懒得擦我给你配的药膏了。”
阿菊有点黑的脸上爬上了一点红。
她嘿嘿笑了一声。
可不是,懒的。
还老忘。
“我亲手配的,你要多涂,给你配药的时候我都伤着手了。”
“伤着哪了,姑娘?”阿菊连忙道。
“早好了,你要记得涂。”
“我知道了。”阿菊羞愧了起来,“我不偷懒了。”
“嗯。”阿菊是个不在意自己的,来谢家的第一个冬天手上生了冻疮也不说,疼得狠了就跟婆婆要了一块萝卜皮在火上烧了就往手上烫,自个儿用土方子给自个儿疗伤。
后来在家呆得时日长了一点,也稍微好了一点,但也只是稍微好点而已,她不把自己当回事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了,没个人看着,自己还是浑然不知道岁月是怎么在她身上流淌的。
谢慧齐有时候想她的这种接近愚钝的懵懂也是好的,不太懂得人间情感,也就不会特别痛苦哀伤。
“等你哪天想嫁了,就跟姑娘说,知道了吗?”谢慧齐捏了捏她粗糙得快像块铁的手,心想这个傻姑娘再傻,也是知道要护着大郎二郎这两个小崽的。
从小到大都如此,就是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大郎二郎也是该养她一辈子的。
“诶,知道了。”阿菊被嫁啊嫁的吓着了,这话又是她姑娘说的,便老实地点了头,不敢说她不嫁也挺好的。
她愿意就这样跟在姑娘大郎二郎身边一辈子。
就是饿着肚子,也是愿意的,只要姑娘和大郎他们愿意使唤她,一家人出去了,他们会叫她阿菊你快随我们归家,不把她扔了就好。
**
在八月初二这日,谢慧齐把红豆送出了国公府。
国公府的管事派了辆马车来装红豆的喜被等物什,看着家人坐着马车而去……
烈日下的国公街太长太空旷了……
谢慧齐看着马车消失在了她看不到的尽尖,有些感伤地摇了下头。
离开河西才多久啊,还不到一年呢,她就好像过了好几年似的。
她回了青阳院,齐君昀这日没出府,正在青阳院里跟老祖宗说着话,见到小姑娘从门边走来一脸的汗,眼睛从她头掠到脚,“一大早去哪了?一身的汗。”
说着就朝门边看去。
机灵的丫鬟赶紧欠身,“公子,姑娘,我去打水。”
齐老太君也是“嗯?”了一声,朝谢慧齐看来。
“红豆要回仙翼山的地方成亲,我刚送走了她。”谢慧齐忙道,又看国公夫人不在,问,“伯娘呢?”
“去找你二婶去了,红豆是你那个家里带来的丫鬟是罢,”齐老太君记得她的婚事,也记得日子,“不是初八吗?”
“让他们早点过去准备,祖奶奶,我还没跟您说呢,初八我想过去一趟,您看行吗?”
“别问我,问你哥哥去。”齐老太君指着孙子。
“齐家哥哥……”谢慧齐忙笑着给他福礼。
“收拾你的脸去。”齐君昀朝她摇了摇头。
“诶。”
等她去了水房,齐君昀转头对老祖母淡道,“就让她去吧,那天我带她去。”
“你带啊?”齐老太君想了想道,“也好,你们也该出去走走,松动松动。”
说着,碰了碰孙子的手,凑过头跟他悄悄问,“我是不是看花眼了啊,我咋瞅着我小孙媳妇走进来的时候跟失魂落魄了似的?”
齐君昀也是看着了,心里正不高兴着,听到这话只淡淡地“嗯”了一声,摸了下老祖母的银发,淡道,“您别管。”
他来收拾。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