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时,陈湘如就花了银钱在江宁府置下了不少好东西,这也亏得了吕连城及时送来银钱。
王小姐道:“娘,我们什么时候去拜见公主?”
王二舅夫人道:“明儿去。”
新赐的织造郎中府很大,里面也建得静幽雅致,瞧得王二舅夫人都恨不得迁到江宁府来。
王连猛见母亲、妹妹和嫂子来了,忍不住吃了一惊,但很快就欢喜起来。
用饭的时候,王小姐好奇地打量着王连,“五哥近来清瘦了。”
王连抬眸笑了一下,“织造府新建,事多又繁琐,还有许多地方我也要学习,所以忙些。”
王小姐道:“五哥好生厉害,这织造府郎中自来都是内行人,你却干得这么好,来江南不过一个多月就织出绸缎,贵妃娘娘赏了我们王家四匹,真好看,许久没瞧过那么好看的衣料。”
王连勾唇一笑,“第一批绸缎的花样是容乐公主设计的。”
他垂下头来,不敢贪功,只是让他很好奇,瞧陈湘如的样子,对这块竟是精通得紧。陈湘如会的东西不少,往织造府里一走,甚至还会动手织布,虽然她织的绸缎没有地道的织娘熟稔,却比寻常山野会织布的妇人还强,更重要的是,她会品评绸缎的质量,对色彩上也有独道的见解。
王二舅夫人见他吃得快,忙道:“慢些吃。”
“染布房那边还差藏青色颜料,我今晚得进府中颜料室研配颜料。”
王小姐的小嘴顿时张着又圆又大。
王连轻声道:“公主待我情义深厚,她意外得到了一本陈记颜料秘笈,竟借我看阅。听说前朝时,各织造府郎中都要亲自配颜料。我虽会配其他的颜料,可这天蓝、藏青两色是最难的,不过公主已经指点我了,我今晚想再试试。”
刘氏不由得有些羡慕起来,她才是二房的嫡长媳,没想却被这个嫡次子抢了嫡长子的光芒,处处都做得这般优秀。
王连搁下碗,与王二舅夫人告礼退去。
待他走远,王二舅夫人方舒了一口气,“容乐公主待我们王家可真是有情有义。”
此刻,陈湘如正站在淑华苑的窗前。
前程往事如烟似梦,前世今生的交替,两世为人的记忆,渐行渐远,如影随行,时不时提醒着她。
红狼从外头回来,抱拳唤声“公主”,低声道:“还是没有消息。”
她回过身来,陈太后守护了陈家,也改变了陈相富的命运,两个易换魂灵的女子,各自安好,她也该替陈太后做些什么,算是对起自己的灵魂、自己的良知。
“查不到陈维泠家人的消息,那……陈维泠的身世总能查到一二吧?”
“是。”红狼低应,“查了临安府软香楼三十多年前的人,一位已经嫁作商人妇的章银悦,从良之后更名为章玉。听她说,陈维泠原是官家小姐,大周奉成八年,陈维泠祖父、湘郡道员陈将宏犯罪被打入诏狱,病死狱中,其子孙被发配西北肃州,家中女眷被贬为官婢……”
陈将宏,这个名字好生熟悉。
江宁府陈家庄不就有一个陈将宏么,后来高中进士,得以入仕为官,携着母亲妻儿离开江宁前往任上,后来的几十年少与族人联系,他与族人感情淡泊。
陈湘如此念一闪,惊道:“你说的陈将宏,祖籍何处?”
红狼答道:“回公主,此人也是江宁府人氏。”
“与这陈家大院的陈家也是同宗,是陈家庄人氏?”
红狼一惊,这江宁府姓陈的人多了,怎的公主就一口咬定湘郡道员陈将宏会与陈家大院、奉成帝时期的长宁候是同宗。
陈湘如道:“还有呢?陈维泠有兄弟几人,现下可有人活在人世,到如今应是何年纪?”
红狼道:“我族中兄弟特意去了湘郡,询问了当年侍奉过陈将宏的老仆,听老仆所言,陈将宏共有两子一女,这陈维泠便是陈将宏长子陈相正的嫡幼女,在陈家落难之时,陈相正娶有一妻一妾,共育有子女五人,陈相正之妻唐氏育有三子一女,侍妾育有一女。”
陈家庄的陈将宏确有两子一女,后来高中之后,谋到知县一职,带着老母妻儿离开家乡,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过。谁也不知道后来的陈将宏过得如何,陈湘如一直以为,他是平安无事地过活了一生。
现下一切证明,今生的她极有可能是陈将宏的后人,而她成了前世自己的同族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