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远千里而去,求的不就是想见他一面么。
若是她还活着,整个天下都会知道孟国的容乐公主原来是月亮美人,那时候必然又是一场风波。
她也不想再折腾了,只想平静、安稳地度日,与心爱的男子做一对寻常的夫妻,只是眼下吕连城就要娶别人了,而新娘却不是她。
“公主当为瑞王殿下和孟国所想,虽说你自幼流落民间,但你是孟国的公主,就必须一切从孟国大局出发。恭贺燕帝登基之喜的使臣是瑞王殿下,就算是给瑞王殿下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杨韫想说出无数个理由,想告诉她怎么做才是对的,更想告诉她,她不可以由着自己的冲动行事。
还不等他说完,陈湘如打乱他的话,道:“我听丞相的,既然我答应了,就定不会以真面目示人。”
杨韫说这么多,就是怕她因为一时激动行事有失分寸。
他微微点头,“我会抽时间令人给公主做一张面具易容,只要公主不开口说话,就不会露出破绽,即便万不得已需要说话地,你也得学会用男人的语调。”
“丞相勿须担心,我会小心的。”
杨韫面含欣赏,又落定一子,“该公主了。”
与杨韫相对,这让陈湘如觉得很平静也很自在。
她不由自己地忆起,当年在江南初遇杨韫的情景,那时候李湘华还在……
蓦然回首,昔日一同诗词歌赋、高谈阔论的故人,也只得面前坐着的杨韫了。
有人做了孙术的臣子;有人做了燕国的良臣;还有人隐于山野,失去了消息……彼此或为活着,或为名利而各自奔波,各有辛劳。
命运,还真是一个最神奇的巫师,别离后,思从前,才发现有那么多的改变。
时间在静默,而彼此却有不一样的情绪。
杨韫在想陈湘如,即便她就在坐在他的对面,他还是会想,想她与吕连城之间的情感纠结,想当年他曾与李湘华纳娶陈湘如为妾之事……
一切都恍似昨日之事。
遥远而又亲切,而面前这个少女,当年还是半大的孩子,而今已是风华绝代的佳人。
陈湘如问:“安康公主与闽帝何时完婚?”
“皇上选裕王殿下为送亲使,于四月二十六日护送安康公主前往南闽,想来近日闽帝的聘礼就该入京了。”
三国皆是初建,各踞一方,又达成了共识,暂不开战。
连年的战祸让百姓们苦不堪言,北方一带的辽、冀、鲁及豫郡北方已成为燕国之地;徽、湘、秦、甘及豫郡南方等地已由孟帝统一;南边又有粤、闽、琼落入孙术囊中。天下三分,但终归是给了百姓们一个暂时的太平世道。
“五皇姐、五皇姐……”静寂的御花园里,突地响起了六公主长平急促的呼唤声,长平提着裙摆,身后跟着两个贴身半大宫娥,近了凉亭,直往陈湘如跟前一窜,拉着她的衣袖道:“五皇姐,快帮帮我母妃,她被父皇给骂了,快去吧,你帮帮她!”
陈湘如坐着未动,可若不相随,怕是六公主长平就要把她的衣袖给扯破了。
“我能帮上你什么?”
长平道:“当然能了。父皇对哥哥们管教最严,可最纵容公主,我想求父皇,可我不敢,你帮帮我母妃吧,她被父皇骂得好凶。”
她就是个孩子,哪里懂得这些,而这些话不过是听贤妃说的,也是听服侍的老仆人说的。
早前不觉,自打孟帝登基之后,众人静心一想,还确实如此。自孟帝登基为帝,他对皇子严格颇严,却对公主们很是纵容。
陈湘如被长平带到了养性殿。
远远主能听到孟帝的怒喝声,夹杂杯碟落地的碎响,“你还有脸求情,原说他是个精明的,朕这才封他做户部尚书,他是怎么做的?啊!挪用朕的国库,银钱亏空,西北旱灾要用银子了,竟拨不出银子来,哼!有他这么干的吗?贤妃,朕告诉你,别仗着朕宠你,就没了个规矩!你现在就给朕滚回后宫去,再敢与崔万三求情,朕定不轻饶……”
贤妃跪在大殿上,一脸惊慌,这么多年,她是孟帝最宠爱的女人,可这会子,孟帝正在气头上,指着她斥骂不停,她一个字也不敢说,只有垂泪。
也怪他娘家父亲,怎么挪用了国库的银子,这可不是要命的事么,这官位保不住,性命保不得保得住还另得一说。
陈湘如令太监通禀,迈入大殿,欠身道:“女儿给父皇请安!”
孟帝看了眼陈湘如,十成的怒火化去了两分。目光落在她身后怯生生的长平身上,立时就明白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