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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醉蝶解完了脚上的绳子,忍着腹部的疼痛,踉跄着匍匐到孟帝的脚下:“父皇,儿臣错了,你原谅儿臣这回,我也不想的……我……”
“做出这等事,还想求情。”孟帝的气不打一处来,可看着此刻衣衫不整又狼狈不堪的程醉蝶,微阖着双眸,就这么个东西,定是被慕容家知晓她秽\乱之事,这才将她遣回,要求另选公主和亲,“德妃,把她肚子的孽种拿掉!”
德妃支吾着,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孟帝道:“安康回宫,朕便令你教导她,你是怎么教导她的,竟让她做出此等不知轻重之事?”
他厉喝完毕,想到近来烦心的细作之事,这前朝有多少臣子明里投靠他,暗里做了燕国或闽帝的细作还指不定,当务之急就是要清细作,而德妃原是慕容皇后的陪嫁丫头,慕容皇后是慕容景的妹妹……想到这一层,孟帝不由得疑心起来。
他朗声道:“大总管,宣旨,德妃教导安康不力,降为德嫔。”
这事儿原与德妃无干,如果她有错,就错在知情不报,错在心存侥幸,错在她还念着慕容皇后的恩,处处过于偏护程醉蝶。
德妃愣了片刻,当即俯身而跪:“臣妾谢主隆恩!”
孟帝冷哼一声,愤然转身,“传朕旨意,安康公主许配闽帝孙术。着礼部拟旨传达南闽,请孙术择日迎娶。”
程醉蝶惊叫一声“父皇!”
孟帝原不想弃这女儿,可程醉蝶做的这些事实在太令他失望了,既然他已经做了联姻的打算,就把程醉蝶许配给孙术为妃。
末了。又补充道:“让孙术准备丰厚的聘礼!”
德嫔令人扶了程醉蝶回宫,人刚走到半道,许是早前孟帝下力过重,便出了血,而程醉蝶更疼得再也不能挪动步子,只得由两名婆子将她搀扶回舞影宫。又令太医来诊脉下药,在经历撕心裂肺的一夜痛苦挣扎后,程醉蝶至此日天明方才顺利地落下一个已经成形的男胎。
德嫔哪敢多说话,一头已惹怒了孟帝,而这边程醉蝶竟似怨恨上了她。只静默地服侍着,刚捧药到跟前,程醉蝶手臂一抬,“砰”一声,一碗药就撒了德嫔一身,还没等德嫔闪躲,直接就是一记耳光,只打得德嫔有些发蒙。
“是不是你走漏的消息。否则她们怎会抓人?”
程醉蝶面容憔悴,可这力气却不小。
程元吉一到珠帘后就见到这幕,心头一紧。气不打一处涌上来,几步进入,一把将德嫔护在身后,厉声道:“你自己做错了事,倒怪我母妃头上。我有没有劝过你,叫你别把侍卫、外男带到寝宫。可你听过吗?”
程醉蝶微眯着眼:“要不是我娘,就凭她?这个有几分姿色的二等丫头。也能贵为皇妃?”
“无论我娘以前如何,但她现在也是你的庶母。是宫里的嫔妃。”程元吉拉着德嫔,道:“我们别管她,你为了她,被父皇斥责,还降了位份,她不懂感激,反而怪你。走!往后再不用管她,你又不是代理六宫之人,她嫁孙术也罢,还是嫁谁也好,都与我们无关。”
程元吉用力拉着德嫔,这会子,德嫔也生气,跟着他走了。
然,刚出舞影宫,德嫔一想到自己答应过慕容皇后,要照拂程醉蝶,再也不移步子,道:“她现下遇到难处了,本宫不能不管她,她也怪可怜的,慕容家弃她,皇上也不想再理她了……”
程元吉可不想自己的亲娘送上门给人羞辱、刁难,“娘,你为了她,连你的妃位都失去了,这还不够吗?”
德嫔抬头,果决地道:“可是元吉,慕容皇后对我有恩,我答应了照拂安康,就不能失信于她,我只求无愧于心,我该做的都做了,安康领不领情,我也不想计较,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不管她。她正坐小月呢,万一落下病根,这一辈子就毁了。元吉,她要骂就骂,要打就打,谁让我原就是慕容皇后的丫头、侍婢呢。”
程元吉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说他亲娘是丫头,因为这个出身,他不敢对储君之位生出角逐之念呢,因为表面他是尊贵的大皇了,可背里多少人都在笑话、斥责他,他是连贤妃所生的两个儿子都要压他一头。
德嫔又回了舞影宫。
床榻上的程醉蝶见她回来,越发阴阳怪气地道:“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做甚?当真是侍候人的命,也难怪父皇瞧不起你,就算你生了大皇子又如何,一句话就贬了你的妃位……”
德嫔有气,可这会儿想着程醉蝶有难处,也懒与她计较,而是温和地道:“你就算委屈,可不能作贱自己的身子,早前你不肯拿掉孩子,怕的就是以后再不能生,太医说了,好好调养你还能生的。
安康,你好好歇着,我再从小厨房给你取碗药来,可别再打翻了,要是不好好吃药,怕是真不能生了。一个女人若没有自己的儿女,终不是那回事。”
程醉蝶骂了句“犯贱”,她就知道,这德嫔不会不管她,就算被她打、被她骂,还是会回来的。
早朝散去后,程元瑞到怡春宫给王淑妃请安,正遇着陈湘如。
兄妹二人相对下起棋来,王淑妃站在一边细细地瞧着。
程元瑞道:“父皇今晨下旨,同意闽帝所求,将安康许配闽帝为妃,又让礼部置备聘礼。”压低嗓门道:“这回,妹妹可以安心了。”
陈湘如莞尔一笑,“南边战祸受创少,父皇这回要向闽帝索要一笔丰厚的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