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山。
今儿又有人来拜访,前几日便有孙术派使臣来示好,许以高官厚禄,还说若是吕连城投诚南闽,原拜他为骠骑大将军。
今儿又来了孟公的使臣,一来就赐了绸缎、金银。
寒喧了几句,吕连城请使臣落座。
使臣扫看了一眼左右,令人又捧了个素盒过来,一脸哀痛地道:“我家孟公听闻将军未婚妻惨死范阳,感同深受,特另备素袍一件,要在下到陈小姐灵前拜祭。”
陪坐的众位当家没动,久久回不过神来,倒是云中鹰恼了:“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陈姨怎了,她不是被劫到了范阳么?”
使臣面露惊色:“难道你们没得到消息,听闻吕将军的未婚妻陈小姐在范阳惨死了,啧!啧!死得极惨,生前受尽凌虐,死后被人毁了容貌……”
吕连城一个箭步冲到了使臣面前,抓住他的衣襟,厉喝道:“你是何居心?我的月亮好好活着,你竟咒她死?你……”
陈湘如怎会死?他的月亮不会死,一定会活得好好的。
使臣挣扎着想推开他的大手,奈何自己的力气太小,索性由着他,固执地道:“将军若不信,可前往燕地一探究竟,是上月十六夜里发生的事,据今已有一月有余了。
燕国公府照应不力,致陈小姐惨死范阳,我家孟公以为将军一早知晓,特令我前来吊唁,未想……倒是我们鲁莽了,还请吕将军恕罪。”
如果是假的,这人不会编出来。看他一定坚定的表情,吕连城只觉浑身乏力,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硬是强撑着立在一边:“这事……你从何而知?”
“将军有所不知,我孟公有位嫡女,早年许给燕世子,这是我家小姐在给孟公的家书中提到的。”
使臣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提害死月亮美人的事是她家小姐做的。她家小姐这会总算干了件好事。
月亮美人是吕连城心坎上的女人,是他的宝贝,要是月亮美人一死。那么吕连城与燕国公府势必要反目成仇。
“上月十六夜,有贼人入燕国公府劫走陈小姐,次日待燕国公府寻到时,陈小姐已惨死一破屋之中。死得甚是凄惨,歹人手段恶毒……”
吕连城大喝一声:“本将告诉你。你今日若有半句虚言,我定取你项上人头。”
陈湘如死了!
还是死得如此悲惨。
不可能,他的月亮怎么会死呢。
他五万将士围困洛阳,再过些日子。许洛阳就能攻破。
几方霸主连番派人示好,待洛阳一破,他就大功告成。能在慕容景跟前立功。
可是……
他的月亮没了。
如果没有了她,他这再多的成功又有什么意义?他做这个将军又给谁看?
月亮。他的月亮,他心里的月亮,他生命里的月亮,她是他的灯,是他奋斗的力量和希望,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她。
吕连城厉声道:“卢先生,送客!”
音落,他大踏步离去。
月亮园里,鲁喜妹正逗哄着乖乖。
乖乖见他进来,甜甜地唤着“连爹爹”,仰头她小小的脸蛋,“是不是等我会自己吃饭,姨姨就回来了?”
吕连城伸手轻抚着她的小脸庞,陈湘如死了!他不信!他一定要亲往燕地一探究竟,他的月亮一定好好地活着。
他强忍着悲痛与煎熬,“喜妹,好好照乖小姐,我要出趟门,会尽快回来。”
他定定心神,独自承受着这巨大的痛苦,心潮翻滚,当陈湘如离开洛阳时,他便后悔了,他不愿与她分开,可没有分离,又如何懂晓她在他心里的份量,他喜欢她,一开始就知道,却从不曾掂量出她在他心里的份量。
心情是这样的重,如磐石不可移;这样的沉,似泰山之重难估。
鲁喜妹问:“是不是去接小姐啊?昨儿夜里,乖小姐又梦到小姐了,一个劲儿地唤姨姨,把我都吵醒了呢。”
乖乖梦到了陈湘如,可他却没有梦到。
吕连城道:“带她去卢苑串门,我要与卢先生、云小将军议事。”
鲁喜妹抱了乖乖,带着她出了月亮园的院门。
吕连城令人请了卢伦与云中鹰过来。
说罢自己要出门的事。
卢伦惊道:“这个时候你要离开洛阳?吕将军,大军还围困着洛阳。”
吕连城道:“山上的事你做主,攻城的事云儿做主。”
没有人可以阻止他,陈湘如是他生命里的最重,现在他最想做的就是去燕地一探真相。
她的死讯若是真的,她死后一月他才知晓,他是男人么?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让她吃苦受罪,他无法原谅自己。
云中鹰应声“是”,一脸喜色,总想有个领兵的机会,抱拳道:“师父放心,我会好好守住洛阳,一定顺遂夺下洛阳城。”
吕连城道:“在我未回月亮山前,急事拿不了主意,你们师兄弟要一起商量,但大事一定要等我回来。”
他不能停留,片刻也不能,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范阳城。
卢伦想到刚那使臣的话,在吕连城看来,陈湘如的平安胜过了一切,很显然吕连城是赶着去北地查明真相。如果真是陈湘如出事,没道理他不知道,他可是燕世子信任的人。
卢伦决定当天夜里就写封信询问真相,在吕连城还未抵达范阳时,卢伦已经得到了答案:陈小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