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莫名的暖流涌上心头,陈湘如低声道:“谢谢!”
吕连城的眸光一动,其实就这样与她相处,云淡不惊的度日何尝不是一件喜事,只是他真的好想再看看初见她那日灿烂的笑容,那样纯粹而明净的笑,总能感染人心。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钱袋来,鼓鼓囊囊的,“你喜欢撒钱,拿着撒着玩吧。”
陈湘如先是一怔。很快就笑了起来,“山上能撒钱么?这不是惹人笑话。”
这个初识肃冷的男子,说出这样的话来,怎不让人如沐春风。
吕连城倏地起身,冷俊的面容越发轮廓分明,正色道:“你若想下山玩耍,告诉我一声,我陪你。”他的眼里蓄着满满的宠溺。
陪她!只要她愿意。他可以陪她下山。
陈湘如问:“真的?”
“真的!”他肯定地回答,只要她高兴,做什么都行。他甚至愿意陪她一起疯,一起狂。
陈湘如咬了咬下唇,小马与喜妹在杂库房里忙着,瞧来还要在那里细细地整理一番,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不想吵醒睡下不久的乖乖。这孩子一到冬天更爱睡了。天凉时就不愿出门,倒有几个同龄的孩子陪她玩耍,只是乖乖似乎更喜欢大人呆在一处。
陈湘如微扬着头。看着院门方向,“有件事,我一直想做。”
“甚事?”
她吐了口气,粲然如花的笑颜里多了三分狠决,“我自来行事恩怨必报,柳明诚原与我有过一段婚约,可他为了杨芙蓉背叛了我。他伤我、负我在前。就得承担这后果。长河村下庄的百亩田地原是我置下的,就是柳宅也是我的,我凭甚要平白给了旁人……”
吕连城原本僵硬而冷酷的面容微微有了一分似笑而笑的表情,“你想怎么做?”
“柳明诚与我离开江南时,柳姨曾为我们备下了几千两黄金,又二十万两银票。而我的大部分积蓄都花在了长河村下庄。”
陈湘如虽没有说要如何做。显然是不肯放过柳明诚与杨芙蓉。
也在此刻,吕连城才蓦地发现。她其实并不是仙子,只是一介凡尘俗女,是的,她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有心伤的往事,有她不能搁下的爱恨。
两个正说话,只听到外头一阵喧哗声,却是有人在大声的吆喝,这声音就似昔日她们初被山贼的欢呼声,“哦呵呵!哦呵呵!”声声传入耳膜,竟有道不出的欢喜,这是山贼里打秋风大丰收的欢呼声,几乎每次有山贼的弟兄下山打秋风,一归来就是这声音,叫得越欢,只能说明今儿的收成越好。
小马从屋子里奔了出来,大叫着:“定是大当家的也得手了,哈哈……”他一转身往外面狂奔而去。
喜妹也出了屋,想出去瞧个究竟,可又见陈湘如与吕连城还坐在花厅上,正在犹豫,只听吕连城道:“月亮,你们主仆且去,我留下来照看乖乖。”
陈湘如点了一下头,正要走,却听吕连城又道:“面纱。”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半透明的漂亮丝帕,眼里有笑,面上冷酷如初。
这个男人到底有着怎样的身份?居然连笑都已经忘了,若不是看到他眼里的那丝宠溺与温柔,她一定不敢亲近。
他抬手,见她未接,轻柔地将面纱蒙在她的脸上,这样的体贴而温柔,“你要做什么只需吩咐我一声,我……来替你做。”
陈湘如不敢再看他的眼,问:“今儿大当家亲自带人下山了?”
“是,就要过年了,大当家说我们得攒足山寨上下过年吃用的东西,要让大伙热热闹闹地过节。”
陈湘如用手理了理面纱,想说感谢,他却抢先道:“我把衣料等物搁到你内室屋里。”
主仆二人离了后院,到议事堂外面时,已经围聚了太多来瞧热闹的人。
原来,昨儿大当家的就得了消息,说今儿会有人经近龙虎寨一带,连夜走了远路,终于又得手了,不仅抢了几十车东西,还有衣着华贵的男女老少。
大当家一声厉喝:“把那些年轻女人关到杂房去,好吃好喝的侍候着。”
立时就有几个妇人过来抓人,偏有一个着粉缎的女子与一个墨青袍男子紧紧偎依,彼此不离不弃,任妇人如何抓扯,她就是不撒手,其他的女子已被带出了议事堂,唯有她还与那男子死死地拥抱着。
“别碰她!是生是死,我与她都待在一处。”这是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此刻飘入耳中,陈湘如只觉身心一颤,脑海里电光火石地涌过一个人来——钱公子。
去岁一别再未见过,临离临安府时钱公子连夜奔走报信,她方得已尽快离开临安,得已逃离战劫。
他怀里的女子似并不畏惧,“夫君,我们至死不分。”声音软柔若歌却藏有果决,声音美得诱人魂灵。
这声音竟是陈湘如再熟悉的不过的,不等陈湘如道破,喜妹惊唤“小姐”,她压低嗓门轻声吐出:“是花娇姑娘。”
千娇阁的花娇!这等软语醉人心田,令人一闻难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