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湘华面无表情,这样的把戏她亦见得多了,想让她服软,这不可能。当年她由不得自己,柳姨趁着陈银欢母女去扬州名花馆授艺伎琴艺的时候,逼着她卖身,她原想给陈银欢送信去,连托人送了三封,都被柳姨想了法子给拦回来,还平白受柳姨的讥讽。
“湘华,咱们就是吃这碗饭的,有做伎人不卖身的么?但凡是女人,就有也陪\男人睡的一日,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了十五?你已经十六了,难道就靠你几支舞,几首曲儿就想赚钱,就你赚的那些零碎银子,还不够你一月的胭脂水粉钱呢。”
知无良法,李湘华便只得争取对自己最有利的事,“我答应梳拢,可是这人得由我自己挑,价钱由你定。”
她也早有艳名在外,又有才情,消息一传出,便惹得不少人前来,价高者得,一曲《飞天琵琶舞》,她的第一夜竟得了三千五百两金子。
待陈姨听闻消息,已经是数日之后,特意领着年幼的陈湘如从扬州赶回来,不说二话,抱着李湘华就大哭了一场,那是一份如同亲娘的心疼。
李湘华想着过往,握紧了拳头。
“老娘把整个软香楼给卖了,怕也凑不足一万两金子,这楼里有多少姑娘,一日的吃喝拉撒得就不少钱,这些日子全靠着孙公子送来的五千两金子过日子了,早就花使得没了,前不久又给楼里姑娘们人人添了行头、新衣,没钱了!老娘只能卖软香楼了!”
李湘华自不会信柳姨这番话,说得好听,柳姨是说气话,希望她心软想出条路子来,最好是遂了柳姨的想法,让孙公子给陈湘如梳拢。无论如何,以柳姨的性子,那金子是退不出来了。
她若不想法,只怕柳姨会使出更下作的法子来。
李湘华倒吸了口寒气,面色上和暖了一分,“你也是个聪明的,还记得早前陈姨说的话么?这男人呀,越是珍贵的、难得的,便越是好的,你如此轻易就把湘如许出去,岂不是让她和楼里那些寻常的姑娘一样。”
她定定心神,与其撕破脸面,最后难以保全陈湘如,倒不如委婉地寻个他法。
李湘华又道:“我离开扬州前,不是有外地来的金老爷想包我两月么?当时好像是出了一万两金子的价儿。”
柳姨一听这话,是愿意赚钱,立时乐开了花。
李湘华又道:“但是……”微眯着双眼,“当年陈姨是把湘如交给我的,你答应了关照她一二,湘如虽在楼里长大,早前是陈姨拿自己赚的钱来养她,后来是我拿体己养她,我得与你写个字据,免得他日你又打她主意。”
柳姨原本舒展的眉头又立时倒竖,正要破口大骂,李湘华冷声道:“陈姨过世时说了哪些话,这城中知晓的人不少,陈姨可没将湘如卖给你,她是自由身,你若再逼她,我便令人将她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