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颜色格外透亮。狭窄的街道两旁,都是古旧的木房子。它们被岁月侵蚀成黄土一样的色泽。阳光照耀下,每一扇门,每一面窗,都透着寂静。
谢槿知与应寒时牵手走在街头,镇上的人非常少,偶尔才看到几个妇人背着背篓缠着头巾走过。也许因为是淡季,店铺大多关着门。即使开着门的,也没看到几个人。
“这里还真是清净。”槿知说。应寒时微微一笑。这倒正合两人心意了。
墙头时常有鲜花和紫藤伸出来,分外亮眼。街上也不是完全安静的,许多人家都养着狗。当他们走过,时常听到院内传来狗吠声。
他们今天早上才抵达云南,现在快到中午,也有些饿了,就沿着街道找吃的。好容易看到家开门的旅馆,叫“楠子旅馆”,正要走进去,冷不丁门口伏着的一只大黑狗,“汪汪”叫着就朝他们扑过来。
槿知吓了一跳,应寒时已一把拉住她,护在身后。那狗看着神态极凶,牙齿尖露,眼看就要咬到应寒时的裤腿。“当心!”槿知低呼。
可他的神态非常平和,抬手示意她没事,只注视着那大黑狗。一人一狗居然对视起来。说来也奇怪,前一秒狗还恨不得一口将他们吃下去的模样。下一秒,竟整个萎靡了,低声呜咽着趴了下来,很温顺的样子。
应寒时淡淡一笑。
槿知不会傻到以为是他的沉稳气场折服了狗,稍微一想,明白其中奥妙。她也露出微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真棒。”
“槿知……别这样。”他微微有些窘。
“喔。”
一个年轻女人从屋里跑出来,满脸歉意:“对不起,是不是狗吓到你们了?”她立刻喝斥了几句,那狗伏得更低了。
“要住宿吗?我这里有空房间,也很干净。80元一天。”她说。槿知看她人长得清秀,收拾得也爽利,讲话又柔和,不由得生出几分好感。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从屋里跑出来,抱住女人的大腿,喊了声“妈妈”,怯生生地看着他们,眼睛又黑又亮。槿知对孩子是有偏爱的,微笑说:“那我们看看房间。”转头看向应寒时,他的眉目亦很温和,点头说:“好。”
女人让孩子自己在一楼看电视,带他们上了二楼。沿着气味清冽的木楼梯往上走,槿知很快喜欢上这里。看得出老板娘很用心,处处打扫得一尘不染。白墙上挂满干花,窗棂上贴着剪纸。虽然简单,却素净灵秀。加上本就是全木的楼阁,感觉就像走进了民国时的民居。
老板娘自我介绍叫“叶子”,她老公叫陈楠,所以旅馆取名“楠子”。因是淡季,而且这里的旅游本就没开发起来,整个旅馆没有其他客人。叶子领他们走到正朝南阳光最好的一个房间门口,微笑说:“你们看看行不行,这是最大的房间。”
槿知和应寒时走进去。房间里的摆设挺简单,但是格局通畅,风格雅致。木床、木架子和木柜,旁边还有个木榻榻米。一根木棍支起老式推窗,窗帘是深蓝色的。槿知觉得很不错,刚要说“就住这里”,身旁负手而立的应寒时却极为温和地先开口了:“请问……你们是否还有Kingsize的大床房?”
叶子愣了一下。槿知微微尴尬,立刻对她说:“不用理他的话,我们就住这里。”拿出身份证和几张纸币给她。
叶子下楼去办入住手续了,槿知拉着他在床边坐下来,说:“难道这床还不够大?我们每晚是怎么睡的?”
应寒时脸颊微红,点了点头:“够了。”
他每晚都是抱着她睡,几乎将她整个圈在怀里。槿知每次醒来,就看到两人只占了半张床,另外一半都空着。昨天早上她还在抗议,这样睡又不舒服又浪费空间。
但是抗议无效。有些事情上,他就是不听她的。
槿知也听庄冲讲了结婚证和户口的难题,现在又听他提到Kingsize大床,于是看着他问道:“应寒时,你很在乎名份吗?”
“在乎。”他答道。
“为什么?”
“因为这是你的母星的认可形式,认可你是我的妻子。”
槿知知道他有时候挺一板一眼的,譬如总是郑重其事地许诺,现在又这么在乎“来自妻子母星的认可”。不过槿知却不太在意这些,她觉得只要两个人矢志不渝,其他都不重要。于是她想了想,安慰道:“其实也没关系。你想,现在大家都以为你是Cospaly高手,那就是艺术家。艺术家相爱了就是不结婚很正常。”说完她自己都笑了。应寒时静默片刻,将她扣进怀里:“小知,你很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