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槿知站在窗口,静黑的天空笼罩山岭和湖畔,远处的城市灯火阑珊。她站了一会儿,听到背后响起脚步声。
应寒时负手凝望着她:“小知,为什么不下去吃饭?”谢槿知用手指轻扯着窗帘,答:“不想吃,你不用管我。”
应寒时垂眸静立片刻,伸手就把她拉进怀里。槿知的脸轻贴他的胸口,不说话。
“再不吃,我就亲手喂。”他说。
槿知抬头望着他:“这句话谁教你的?”
“……庄冲。”
槿知忍不住笑了。
他的眼睛里也有非常温和的笑意:“小知,无论何时,不要对自己的身体不好。”槿知轻轻“嗯”了一声,又问:“寒时,你是不是习惯了被别人委屈?你为什么一点也不生气?你……难过吗?”
他握住了她的肩膀,答:“我并非软弱可欺,我是个男人。但是,人生在世,有些事需要男人去在意,有些事却只是过眼云烟,我不需要放在心上。”
槿知微怔。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他太过良善纯直,有时也会替他感到不甘。可此刻听了他的话,她忽然明白,他的良善,并非单纯不懂世事,而是一种静如深水的通透坚定。
她伸手抱住了他:“嗯,你特别特别男人。”
应寒时还没被她用这么重的语气夸奖过,而且夸奖的还是他最在意的方面。他的脸慢慢红了,尾巴也跳出来,轻轻摇着。
槿知顺手握住他的尾巴,在手指上缠了两圈,又问:“现在我们怎么办?”
他任由她随意玩弄着尾巴,脸色微红,嗓音却沉静地答道:“萧穹衍已经追查出’老白’的下落。等你吃完饭,我们去找他。”
谢槿知的神色也变得肃然:“好。”
——
楼下的那些人,终究被保安们驱散了。但黑暗中是否还有窥探者,不得而知。那两名反叛军的纳米人,也趁乱逃走了。
谢槿知和应寒时都没有去看网上的新闻,但是从萧穹衍和庄冲的脸色看,情况必定很糟糕。槿知在应寒时的陪伴下吃了饭,他就背着她跳窗而出,开另一辆车,离开了小区。
大约半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目的地——一个普通的住宅小区。按照萧穹衍费了很大力气查出的线索,“老白”就非常隐秘地住在这里。
夜色深了,小区里十分寂静,灯火稀疏。应寒时带着槿知上了楼,没有坐电梯,而是走楼梯。
老白就住在18楼。到了16楼拐角时,应寒时忽然停步,抬头仔细聆听。
——
白梓辰坐在颜色老旧肮脏的沙发里,一根又一根猛抽着烟。一旁的方桌上,几个男人正在打牌,哗啦啦的洗牌声和笑骂声不绝于耳。
平心而论,身为文化人的白梓辰,很讨厌这些托关系花钱雇来的打手混混。但是现在,他需要他们。
这几天,他一直被某种焦躁而兴奋的情绪冲击着。正如他在长微博中所写,在与应寒时萍水相逢后,他一直渴望着再找到他,揭露他身上的秘密,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其实仅凭一条尾巴和超能力,他并不能判定应寒时就是外星人。但他很清楚,“外星人”的假设,更能引起公众的兴趣,效果更轰动。
现在,这一点已经得到证实。据说甚至已经有人,找出了应寒时的住址,拍到了更多的照片。但是白梓辰并不急着凑上去。
他要的,是更大的独家新闻。这件事一旦成了,他就会成为江城乃至全国最出名的记者。
他又深深地吸了口烟,目光落在房间里,那个一人多高、方方正正的金属牢笼上。里面连锁链都已准备好,可以牢牢绑住那个外星人的四肢。
他推测,应寒时一定会找上自己。所以他才偷偷租了这套房子,又请了七八个打手过来。尽管依据当年所见,应寒时的力气大得惊人,但他现在这么多人,又都是狠手,搞定他应该没问题。
事实上,在白梓辰心中,根本不相信外星人的存在,他更倾向于应寒时不过是个基因突变、长着尾巴、力气大一点的怪胎而已。以前国外不是没有过新生胎儿长有尾巴的报道。不过现在,这个怪胎就是他一举成名的筹码。
他又有些厌恶地转头,看着那些打手,脸上却带着笑:“各位大哥,你们打牌归打牌,时刻还是警惕点。他随时有可能来。但如果来了,注意不要伤到他,关键是抓到关进笼子去。等研究完了,我还是会放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