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中，重症监护室门口。

“你干什么去了？”

何妈疲惫地望向何爸，轻声问道。

何爸捂着口袋，回答道：“回家拿了一样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能唤醒儿子的东西。”

何妈闻言，并没有说话，她以为是丈夫在安慰自己。

何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走进了重症监护室。

进去的时候，他在心中对自己说道：“何安康，你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一定要把儿子唤醒。”

重症监护室内。

何爸拉开椅子，坐在昏迷的何空青面前，呼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

“小青，我是你爸，我来了。”

“爸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医生说多和你说说话，会让你醒过来。”

“爸嘴笨，你也知道的。”

“爸不想让你再继续睡下去了，你妈都哭晕好几次了，眼睛都肿了。”

“你的朋友们都在外面等你醒过来，不得不说，我娃真有本事，认识人真多。”

“说起来咱们老何家，就你爸没本事，你爷爷也很有本事。你爷爷一个人打死怪物。哦，好像没给你说过。”

“你爷爷年轻时，去了平城，那个时候那里都是小鬼子，你爷爷打死了一头小鬼子，带了一群狼狗跑了回来，村子里人都惊得很。”

“不过那个时候吃不饱饭，你爷爷就把狼狗都送给了别人，只留了一条，叫……小舔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取了这个名字。”

“后来村子里出现了怪物，你爷爷打死了怪物，结果发现那怪物是条吃人的狗，还生了只崽，你爷爷把它带了回来，取名叫非非。”

“非非和小舔狗又生了个狗崽，叫榆树，你奶奶取的名字。”

“说起你奶奶，就不得不提她和你爷爷的婚礼，那叫一个风光！座无虚席，附近几个村的人都来了。”

“现在村子里仅剩的老一辈人提起你爷爷都会竖起大拇指，说你爷爷算是半个英雄。”

“那个时候你祖奶奶也很有面子，听你爷爷说，她当时一直说我娃有出息。”

“只可惜你祖奶奶在爸爸四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没能享福，后来你爸我十岁的时候，你奶奶也不在了。”

“那个时候我才是个半大的小子，哭得稀里哗啦，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大伯抱着我，一直安慰我，说哥在，别哭了。”

病房里，何爸的声音有些哽咽。

到了他这个年纪，平日里说不出这些话来。

如果不是儿子昏迷，根本不可能这个样子。

“你奶奶走的时候，榆树也跟着走了，可能是怕她一个人害怕吧。”

“我记得你奶奶走的后来一段时间，你爷爷一直做梦，叫我的名字，说安康啊，谢谢你生了个好儿子。”

“我当时很发懵，这是啥意思？等白天醒了问你爷爷，你爷爷也很纳闷，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说这句话，他的样子没有骗人。”

“我后来也就没当回事。”

“你爷爷一个人把我们三个人拉扯到大，特殊那几年倒是很困苦，进入八十年代后，咱们家就好了很多。”

“你爷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有魔力，就跟变戏法一样，也不见他挣什么大钱，总能让我们吃饱饭。”

“你大伯结婚，你二伯结婚，还有你爸我结婚，他都拿出来一笔钱，真的跟变戏法一样。后来，我听村里人嚼舌根说，是因为咱们家去江浙那几年发了财，攒了一些钱。”

“也有人说，你爷爷当年打死的怪物窝里有金碗。”

“我也不知道到底咋回事，只觉得你爷爷神神秘秘的。”

说到这里，何安康唏嘘不已。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后来，前几年你爷爷不在的时候，你没能赶回来。”

“我当时很难受，一直陪着你爷爷，你爷爷不在的那天是在医院的，那天晚上快凌晨三点钟的时候，他突然醒了，叫醒了我。”

“他当时神采奕奕，我以为他好转了，后来才知道那是回光返照。”

“他给我说看到你结婚了，咱们村子变得特别美，还说那个女孩是薄荷，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姜薄荷。”

“说来也奇怪，你爸我前段时间也做了这个梦，梦里你大婚，来了很多人，特别多的人。”

“你的婚礼办得特别风光，好多小孩都来了，我们还去了祠堂祭拜，你爷爷主持的。”

说到这里，何爸顿了一下说道：“我醒来，给你妈说了这件事，你妈半天没说话，后来嘟囔了一句说对苏竹不公平。”

“苏竹确实是个好姑娘，可是她失忆了，不过你爸我也挺喜欢这个小姑娘，当年还一直以为你俩大学毕业就能结婚呢。”

“唉，说歪了，说回你爷爷吧。”

“他跟我说了一堆的话，直到三点多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一阵鞭炮声，噼里啪啦的。”

“他突然拿出一张照片给我，给我说：我到时间了，该走了，如果有一天小青有事，记得把这张全家福拿给他看，帮我给他说一声谢谢。”

“我当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很不明白你爷爷一辈子神神叨叨，为什么到老了也是如此，还说你有事。”

“可是不等我询问，他最后说了一句话，说是我全都明白了，全都想起来了，原来那双鞋是给他的，原来他真的来过。”

“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我当时不知道怎么看了一眼时间，是凌晨三点十八分。”

“当时，外面的鞭炮声还在响。我记得梦里，从祠堂出来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个点。”

“爸不知道什么叫你有事，我想现在可能就是吧，你爷爷可能是在临去世的时候梦见你了，所以才这么说的。”

“小青啊，娃啊，爸把照片带过来了，你快起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