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血迹落在胡牛的脸上。

胡牛战战兢兢的伸手擦拭，看着指尖粘稠的血迹，再观望过去，自己儿子的尸体，已经沉入湖底只剩一抹鲜红。

胡牛：“......”

他儿子，竟然被钟九天一刀劈成了两半？

“你，你？”

胡牛吓得心都蜷缩成一团，如果胡家还在，以本地超级家族的恐怖实力，震慑钟家，不是难事，只是现在整个胡家皆灭。

再不识时务的狂妄下去，胡牛害怕自己也会步入儿子的后尘。

果不其然，钟九天一眼扫过，面无表情。

胡牛缩缩脑袋，不敢近距离的接触这两人，随即迈起脚尖就打算溜之大吉，等五大皇族代理人出场，他们就一个都跑不掉。

“这一战，就此结束了？”

钟九天语气转暖，询问稍远处扁舟上的夏添。

夏添的视线落在钟九天手中的阔口战刀上：“它留下，你走吧。”

这是放钟九天一条活路。

同时也兑现了承诺，钟九天死后，他会保钟家不受外敌欺压。

钟九天终归是老了，在长堤上盘腿坐下，忽然问了夏添一个问题：“对你来说，这一生，什么样的场景才是最难忘怀，甚至会有些感慨万分，莫名伤感的？”

不等夏添开口，钟九天自己给出了答案：“我的话，大概就是英雄末路，非死不可？”

“其实，我年过百岁啦，活够数了，该落叶归根了。”

夏添双手背负身后，遥遥南望：“离家时是少年，归来时是烈士！”

对他夏添来说，没什么画面，比这一幕更让人感概万分。

短短十数字。

让钟九天当场呆滞，再细细端详，一辈子喜怒不形于色的老家伙，此时心中竟也有点难受。

多少风华儿郎。

一步踏出国门，最后回来的，只是巴掌大小的骨灰盒。

“夏生，这辈子老夫没佩服过任何人。”钟九天撑刀而立，看着伟岸堂堂的夏添，爽朗大笑道：“有你这样的军人，是国之大幸。”

“已经退了。”

夏添微笑，随即补充一句：“但，家国情怀还在，军人风骨也在。”

一如既往的从容，笑意温和。

钟九天以前不理解，夏生为何和皇族这般过不去，现在倒是明白了，军人为百姓而忧，百姓苦，是军人失职。

如今这天下，皇族高高在上将整个凡世玩弄股掌之中，视茫茫百姓如蝼蚁粪土，随意践踏，也难怪这小子铁了心要把皇族拉下神坛。

焚我忠骨，燃我热血。

生亦何欢，死亦何哀？

拨乱反正，唯光明故，喜乐悲愁，终归尘土，怜我世人，不得自由！

“往后余生，愿君前路坦荡，一帆风顺。”钟九天起身而立，双手抱拳，朝夏添躬身一拜，行大礼。

......

五月十八。

夕阳西下。

钟九天兵败和湖，没能活着回来，一代军神魂归故土。

同时，太渊出世。

胡家全族皆灭，八百族人，无一幸免。

此后，夏生于和湖大开杀戒，一战杀绝七万五千六十三人，和湖湖面绚烂如春日里中百花争艳。

胡家最后一根独苗胡牛，一人独自在和湖湖畔自尽，他没能等到五位皇族代理人出场。

时年今日。

依旧没人清楚，夏生到底是何等境界。

只是，向来风云暗涌的国都南都，倒是安分了一个多月，无论是百年世家，武道门阀，又或者是超级家族，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