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颖稳定了一下心神,以一贯的语气开始讲课:
“同学们,《语言学概论》这本书主要学习语言学的基础理论,了解语言的性质、功能以及它的结构。掌握语言的现状、变化以及一般的发展规律。是学生学习语言学的基础。语言学是一门多边缘、多层次的立体性学科。它和社会科学、自然科学、思维科学都有着紧密的联系。在交叉科学日益发展的今天,语言学显得越发重要,它是各高等学府中文系和外语系的必修课程。
语言学概论的交叉性非常明显,它不但涉及古代汉语、现代汉语的不同内容,还涉及到大量外语知识,并着重从理论上去研究语言。通过这门课程的学习,可以提高学生在理论上对人类语言共同规律的分析能力,同时对于其他语言学课程的学习也有很大帮助。
同学们,什么是语言?语言都包括有哪些?呵呵,古汉语是、古诗词是、外国诗歌也是,我们的日常用语也是。为了让各位同学对这门课有个初步的认识,我节选了一篇文章来说明一下。
我节选的就是《离骚》,关于这篇文章在中国古诗歌史上所占据的地位,我想就不用我多说了。现在吗……我想请一位同学来将它通读一遍,也让我了解一下各位的文学水准,不知道有哪位同学肯自告奋勇啊!?”
田颖最后这番话表面上像是对所有的同学说的,可她的眼睛却一直在盯着牧羽。在田颖想来,那《离骚》上面古字、难字满眼都是,又有许多奇怪的地名和动植物名,就连自己还有许多到现在都拿不准,他要能读下来,那真是活见鬼了。看看全班人都把脑袋藏到了桌子下面,就应该知道了。这样叫他当着全班丢个大丑,自己也算是出了出了口气。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田颖根本就没打算让牧羽去读,她是要让牧羽去背《离骚》,田颖的这个主意可是够阴损的。这要是放在以八股取仕的时候,能背出《离骚》的比比皆是,可放到现在,田颖才不认为有谁能把它背出来。到时候牧羽背不出来,嘿嘿,那就别怪她田颖说话难听了。
“怎么,没人肯吗?呵呵,看来我只好点将了。牧羽同学,你来给大家读读怎么样啊?”
“你到底还是来了。”牧羽表情平静的看着田颖,缓缓点了点头。
“她在针对阿牧哥。”这个念头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占据了唐雨的脑海,虽然她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唐雨还是断定,田颖是在针对牧羽。如果不是这样,除非是老师疯了,才会让学生去通读《离骚》。可唐雨想是这么想,偏偏还没法反对。
其实不只唐雨看出田颖在针对牧羽,谭雪和秦琴也都看出来了。不过她们和唐雨想的可不一样,而是高高兴兴的等着看牧羽出丑。
“噢,不好意思牧羽同学,我准备的《离骚》底稿忘记带了,要不你背一下好了。我想这点小小的难题,应该不会难住我们的‘四川省文科状元’吧?”田颖特意将‘四川省文科状元’这几个字说得很重,话里的意思自然是不言自明。
不过田颖的话也不是一点好的作用没起,她要是不说,别人还真不知道牧羽还有这么一个身份。最起码秦琴就听的愣了一下,她还真没想到,面前这个傻小子居然这么厉害。
“这不是难为人吗,谁背的出来?”史崇武小声嘟囔了一句。连他都知道田老师是在难为人,全班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田老师是在故意找牧羽的茬。可知道只知道,还真没谁敢在这个时候替牧羽说话。要是惹急了田老师,她让你来背,那不就麻烦了。
他们都不敢说什么,可不代表没人敢,唐雨噌的站了起来:“田老师,你……”
“坐下。”牧羽再一次的将唐雨拉回座位,自己则站了起来,冷冷的扫视了一下田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背了起来: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皇览揆余于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
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
要知道我中华语言文字数千年流变,许多字音今时与古时已然完全不同。所以许多古代诗文,拿现在的字音去读,就不压韵了。
牧羽在背诵《离骚》时,全是用古音来读,比如“惟庚寅吾以降”的“降”字,他便读作“洪”,这样便和前面的“伯庸”韵脚和谐了。牧羽的声音不高,还略带些沙哑,但他背得字字铿锵,掷地有声,而且悠扬婉转,如歌如唱极为动听。
望着牧羽那英挺的身影,听着牧羽那低沉的吟诵,秦琴不由得有些痴了。她开始怀疑了,开始怀疑谭雪所说的,关于这个牧羽的一切是不是真的。难道他真的就是一个不学无术、不知好歹,只知道欺骗女孩子的无赖,难道他真的就是一个看不起女性的大男子主义者吗?
回校的那天,秦琴也和其他同学一样,见到那深情相拥的一幕,从那时起,秦琴的心就有些松动了。而在军训期间,牧羽对于她们极度无理取闹的忍让,也同时让秦琴产生过一丝迷茫,但她还是被谭雪的说辞所左右。直到今天,她才开始认真的审视着面前这个没什么特别之处的男孩子。
秦琴在呆呆地注视着牧羽,田颖也一样在呆呆的注视着牧羽,她有点傻了。田颖做梦也想不到,还真有人可以通背《离骚》,据田颖所知,师大除了凌雪松那几个老怪物之外,还没听说有人可以这么变态。至于田颖自己,她能顺顺溜溜的读下来,都算是老天开眼了,背,那是想都别想。
至于唐雨,那就不用说了,这时候的小丫头,她正满眼小星星的注视着牧羽。在她眼里,还没有什么事是她的阿牧个做不到的,通背一首《离骚》,又能算得了什么
煞费苦心的田颖就没想想,牧羽是谁的儿子,哦……对了,她根本就不知道。牧羽可是牧风的儿子,而牧风又是凌雪松最得意的弟子,是被老教授视为继承衣钵的弟子。有了这两个牛人在那戳着,牧羽能不会背《离骚》吗。
牧羽一路背下来,到了全诗的结尾,只听他道:“乱曰:已矣哉,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既莫足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