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那天,裴老四决定同于姐合资办厂后,于姐立马拿出了六万块钱,可他最多只能凑个三千两千的,这下可把他愁坏可!他下车后摇摇晃晃地走到家门前,使劲地敲门许久,就是没反应,他忘记了妻子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他心里空落落地把门打开,进了没有一丝暖意的房间里,一头栽倒在双人床上。
外面雪花飞舞,电线杆子上的电线在北风中“呜——呜”地响个不停;房前的穿天杨的枝头上残存着的几片枯叶,任凭寒风无情地吹打,就是不甘心离开树枝而落地;玻璃窗上还不时地传来沙沙的响声;邻家的小狗二黑今天晚上也不知怎么了?还时不时地“汪——汪”叫上几声。裴老四睡着了吗?没有!
后来,他干脆起来不睡了,信手打开电视机,想看看文艺节目,打发今夜剩下的时光。令他太扫兴了,大部分电视台不是再见就是拜拜!他无奈,只好拿起几个易拉罐啤酒,就着火腿肠和花生米喝了起来。待两罐透心凉的啤酒下肚后,他头脑清醒不少,然而却更加感到痛苦和无聊。
他想到自己混成现在这个小损样,真是心乱如麻、痛不欲生!“以前好端端的一个家,现在妻子与人私奔,女儿可能住到了她的外婆家;自己响当当的一个鞍钢国营农场的全民工,现在停薪留职,一分钱不开;几年来东奔西跑,风里来雨里去地挣的那几个钱,年前,去山西的那一趟赔了个精光。”
他不敢往下深想了,“昔日的风光已不再:平日里四哥长、四个短的呼声,戛然停止,代之而来的是白眼和无语;昔日差不多一小时之内能打进三五个朋友的电话——这个约你去喝酒,那个请你去打牌,现在可好,他们简直如同忘记了这个号码,或者被他们删除;昔日相处好长时间的几个不错的年轻妇女朋友,现在从自己面前经过时,竟然旁若无人似的!”
“我活在世上还有必要吗、还有意义吗?”他想到这便起身慢慢地向屋角处的电门闸刀开关走去。他潸然泪下,抬手刚要摸上去,突然灯光一下子熄灭了——保险丝断掉了。再想见到灯光,待到明天中午以后吧!这种状况在这个地方是屡见不鲜的。
“难道是苍天怜我,命不该绝?”想到这里,他立马找出一支蜡烛点亮,又坐回到了椅子上。他又拿起一支易拉罐啤酒,可打开后,不仅没听到响声,而且还倒不出酒来!他立马到外间,把小锅炉燃起,半个多小时后,屋内温度明显上升了许多。
这时,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宛如在远处深情地望着他,他立马又沉浸在白天与小鱼儿一见钟情的幸福之中。他的心潮又澎湃起来,热血又沸腾了。爱情的力量——小鱼儿对他的天真无邪的真爱的力量又点燃起他活下去的信心,他对生活又充满了希望!
“人么,三穷三富过到老,男子大丈夫怎么能像‘小女人’那样随意的轻生呢?失败了,可以从头再来!遇到点挫折就轻易丧志,还不想活了,太让人见笑!小老五那个小老样都能腰缠百万,我不比他精明多了?”想到这,他突然哎呀一声,随后又啪的一声打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时他恍然大悟,自言自语地说:“我怎么糊涂了?别人前些日子已经和我提起过小老五今非昔比,鸟枪换炮挣了大钱,我以前对他那么够意思,现在有点困难,临时和他借几个,他能好意思捲我这个面子吗?还合计这个算计那个呢!谁也不用找了,就找他!”
初一那天,他到母亲那里,谁都见到了,唯独没见到老弟弟,可那时他还没产生向他借钱的动机呢。但他听“灶王爷”说过:“你弟弟白天不在家,晚上很晚才回来,不知道他大过年的还在忙什么?”这次为了不扑空,他早上没到七点就当当地敲响了配老五的房门。
正在熟睡的裴老五被这震耳的响声吓得翻身从床上坐起,他最不喜欢听别人这样敲他的门,他以前似乎被这样的响声吓破过胆。他坐起后没有立马发问,而是侧耳细听外面的动静,后来判断出是四哥的声音后才跳下床,打开门把他让了进来。
裴老四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后,裴老五左一个不放心右一个不放心地结结巴巴地问个没完,问得裴老四差一点生气走掉不借了。但是他一想到小鱼儿,便忍气吞声地坚持到最后。可结果是:钱借给他了,但每月得付二分息,而且还得等到大年初八以后才能把钱拿走。
待到钱到手后,裴老四的腰板就又硬了起来,往日的沮丧没了,笑容又回到脸上。他择一良辰吉日,与于姐母女二人乘上了前往北京方向的列车,赶赴河北去同张厂长洽谈那笔生意。在火车上,他对那母女俩大献殷勤、关怀备至、体贴入微。于姐虽然心里明白裴老四现在对她的好是爱屋及乌,借女儿的光罢了,但是想到女儿终身大事有了眉目,也就顺其自然,尽量控制自己不再回首往事。
生意洽谈顺利,他们按合同将现金交给了张厂长,就等回去收到零件后进行装配了。签订合同前,他们到生产厂家做了详细的考察,对市场也进行了周密的调研。在他感到万无一失后,才领着那母女俩去北京,走马观花地观赏了故宫、颐和园等名胜古迹。返回鞍山后,立马投入了投产前的筹备工作。
他们工作的主要内容是把外购的零件按照图纸进行组装,因此只用一些简单的如:电烙铁、螺丝刀、活搬子等简单的工具,所谓的设备也就是直径小于八毫米的小型手电钻。装配工作中有点技术含量的也就是按照图纸把几个小集成电路板块点焊在印刷电路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