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终于明白,在联邦拘留所里求死是一条多么行不通的路,于是,他不得不重新开始进食。
一直到他回到羁押的小牢房,父母也没有来看过他一次,威廉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为自己入狱感到伤心难过?
他们对他不闻不问,因为他们没有钱,也没有多余的经历顾及他这个已成年的孩子,还有那么多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需要照顾,更何况,对于他那个风雨飘摇的家庭来说,从得克萨斯州飞过来的机票价格不菲。
劳伦和丹尼尔倒是来过一次,在接待室里,劳伦一看到威廉形销骨立的模样,几乎哭成了泪人,然而,两人对威廉的现状无能为力,只能不停地劝慰他。
临走时,他们告诉威廉,在终端机上为他充值了2000美金,他想吃什么就尽管叫狱警去拘留所的小卖部买给他吃,只要报出手环上的pin码就可以。
校长农先生竟然也亲自来看过他一次,老人神情十分沉痛,看起来也比先前憔悴苍老了不少。
他告诉威廉:“你的事情,按照学校的惯例以邮件方式通报了同学和家长。因为案件涉及你和斯黛拉的隐私,校方同时明令警告,不允许扩散和外传,否则会受到校规处罚。尽管这样,州里大大小小的报纸都报道了这件事,目前,国内外的媒体都对这件事有不同程度的关注和报道……”
听了这话,威廉哭了,他对农先生说:“我拿着学校的奖学金读了四年高中,一心想给学校争得各种荣誉的,没想到,却为学校带来恶劣影响,这一点是我永远不能原谅自己的!”
他已经不再是八面威风的学生会主席,如今身陷牢狱之灾,想必大部分同学也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吧?或许,他已经成为校园里的一个笑话,又或许,那些忙碌的同学们正在渐渐地将他遗忘。
农校长走后,除了油腻腻的怀特律师,就再没有人来看他了。
尽管枯燥无味的关押生活令威廉痛不欲生,怀特律师的每次到访却并不能燃起他的丝毫希望,因为,这个油腻的胖子就像一只乌鸦,总会给他带来一些坏消息。
威廉唯一的希望是能再见斯黛拉一面,哪怕只有一次。
他要向她问个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会主动低头请求她的原谅,请她说服自己的母亲撤诉。他曾经将这个要求告诉了丹尼尔和怀特律师,不知道他们是否转达给了斯黛拉。
威廉在寂寞和痛苦中没有等来白馨蕊,怀特律师每周一次的到访倒总是如期而至。他曾经不止一次说服威廉对他说出全部的实情,然而,威廉总是拒绝深谈,那是他辉煌人生中的疮疤和污点,他为什么要将其袒露给这样一个猥琐而拙劣的男子?
今天,这个胖老头儿过来的时候,看起来心绪沉重,威廉不知道他又将给自己带来什么坏消息。
怀特先生一进门就将一张《波士顿环球报》摊开放在桌上,头版上赫然有一行醒目的大标题,《从东部著名私立高中学生成为性犯罪嫌疑人,看当美国代青少年的性解放》,报道旁边还有一张他的大幅照片,他记得,这张照片是去年在州演讲比赛中获得冠军后拍的,完美无瑕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骄傲。
威廉没有去看标题下面冗长的文字内容,即便不看,他也能猜到这些媒体会说些什么,无非是断章取义地肆意扭曲事实,然后,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痛心疾首地呐喊。
之前,尽管在学校成绩斐然,威廉的名字却还从来没有在这么有影响力的报纸上出现过。成为万众瞩目的名人,一直以来都是他的愿望,讽刺的是,这个愿望却是通过这样一则臭名昭著的丑闻来实现的。
“斯黛拉什么时候能来?”威廉开门见山地问,这或许是他能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了,只要见到斯黛拉,他就有把握说服她,那么事情可能还有一丝挽回的余地。
“我见到她了,她说她不会来的。”怀特律师犹豫了一下,对威廉说出了实话。
看来,因为,羽悠的那件事,斯黛拉真的记恨他了。
威廉的心一阵抽痛,他原本相信斯黛拉仍是爱他的,只要要给她时间,有一天她定会回心转意,哭着跑来找他,安抚他所受过的一切委屈。
看来,这些都是他一个人的痴心妄想,如今大错铸就,忏悔无门。
“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
怀特先生的话还没说完,威廉马上接口:“又是坏消息,对吗?还有什么能比我关在这里更坏的呢?”
“哈佛大学撤销了对你的录取和全额奖学金,这……还是我从近期的报纸上看到的。”
怀特先生的话音未落,威廉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其实这种结果,任何一个神志正常的人都能预料到,但是,亲耳听别人一字一句地说出来,仍是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