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那小妞吃苦头,如果,这么点儿小要求我们都做不到,不就白混了吗?你放心,我们是好朋友,你既然对我们以诚相待,我们也决不会看着你有难坐视不理……”阿曼达说得冠冕堂皇,脸上却难掩得意之色,毕竟,制造不同版本的八卦消息,也是她的业务范畴之一。
白馨蕊仔细盯着阿曼达的脸,发现她那宽大的鼻子配着上翘的唇际线,越发酷似女版憨豆先生的风范,不过,她说的话可不憨豆。
“哦?下面的游戏,你们打算怎么玩?”白馨蕊按兵不动,难道这就是艾米曾经提到过的附加值吗?
“你觉得,在我们这样一个美好和谐的校园里,一个悲催的单亲家庭出身的问题少女,由于心理上的疾病拒绝学生会主席的故事,是会赚取更多眼泪呢?还是更多话题?”
维姬“噗”地笑出声来,她听得出,自从和高年级一起上大学程度的AP英语文学与写作课之后,阿曼达的修词变得极为雅致,不过,其中的杀伤力确实也不容小觑。
“说说细节吧。”白馨蕊开始欣赏阿曼达了,看来这个其貌不扬的学姐不是浪得虚名,着实还是有些才干的。
“信息越少,越有利于我们发挥自己的想象,不是吗?自古以来,单亲家庭都和伦理爱情大剧息息相关……不是未婚先孕,就是私生子,要不就是年轻女子做为第三者攀附权贵,被扫地出门的故事。”
阿曼达继续炫耀她在AP语言文学课上修炼的漂亮词藻,“你想要什么版本,尽管说,是丧尽天良遭人唾弃的千古罪人,还是赚取廉价眼泪的苦情戏码,抑或是疑窦丛生的悬疑大剧,我这里都能提供最完美漂亮的脚本……就算这些故事有些老掉牙,也不妨碍我们释放出去混淆视听。咱们学校那些天才,想象力何等丰富,有了这些基础雏形打底,他们肯定会不负众望地发展、推测、编造出无数个更狗血的故事来,到时候,当事人……”
阿曼达已经进入走火入魔的癫狂状态,她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绝妙构想,和实施方案。
优雅的黑白相间钟形帽侧面的白山茶花花蕊在风中轻颤,栩栩如生地绽放在白馨蕊艳丽的颊边,衬着她微微上扬的唇角和俏丽眉眼,那竟是一个掩饰不住的笑。
***
电梯门开了,辰辰和义廷在图书馆三楼下了电梯,朝小演讲厅走。
一路上,义廷都在抱怨着:“上周上的那是叫生理卫生课吗?啥生理结构、专有名词啊,讲了一大堆,脑袋都大了!咱们又不是学医学的!”
“那不叫生理卫生课,叫性教育学课。”辰辰纠正他。
义廷不理辰辰,继续抱怨道:“……最搞笑的是,一人还发了一堆带单词的图片卡,让洗完澡对着镜子在身体上挨个找到卡片上的器官对应的位置。我要是真傻到听她的话,李恩能吓得直接跳窗户逃走!”
辰辰脑补了义廷描述的情景,噗地一下笑出了声。
上周这个时间给他们上课的那位中年女子,此刻已站在讲台前,在辰辰的眼里,她神形兼似《生活大爆炸》里谢耳朵的女友艾米,穿着的土气程度更是有过之无不及。
她梳着时下在美国很少见的浅棕色齐耳短发,戴着黑框眼镜,身材微胖。下演讲厅里明明不冷,却穿了件厚料的砖红色格子高领针织衫,深蓝色的直筒裙熨烫得平整如新,黑色长袜还是不透明那种。
总之,她全身上下除了脸部和双手,没有一丝肌肤露在外面,就差像阿拉伯妇女那样,用条宽大的黑纱巾把脸也蒙上了。这是辰辰到美国之后,见过的最保守规矩的穿着,比学校那几个七十多岁的老绅士们捂得还要严实。
义廷说得不是没有道理,这么恪守陈规的女性,怎么可能讲得好如此禁忌的话题呢?
看着义廷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辰辰觉得实在有趣,便故意逗他说:“怎么?是不是觉得这门课的内容不够劲爆?上节课结束时不是发了调查问卷吗?你想听什么,可以把意见写上去。”
义廷如同被人看穿了心事,脸刷地一下红了,一副不打自招的样子瞪了辰辰一眼,小声说:“谁觉得不够劲爆了?我就是说那个啥,贝壳医生讲课不生动活泼,听着没劲。”
义廷嘴里的贝壳医生名叫格蕾丝·贝克(Grace Baker),就是此刻站在这里,准备给同学们上讲课的位女士,大家都亲切地称呼她贝克小姐。
讲义资料上附带着贝克小姐的简历,她毕业于康奈尔大学的护理学专业,目前就职于附近那所著名大学附属医院,是妇产科护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