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的身子陡然间被一阵巨大的力气一推,随后整个人都被推的栽倒在地上,尚且来不及感觉到疼,就听见一声巨大的枪响,离她极近,震的她脑袋都有点儿发懵,再然后就又是几声枪响和重物到底的沉闷声。
沈言整个人都懵了,然后她就看到她身前的那些警察纷纷朝她这边冲了过来,当时大概很是有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吧?不过她的耳朵却被之前的枪声震的嗡嗡响,那些声音她只觉得仿佛来自另一个空间一般。
有人冲过来扶她,然后她的意识才终于渐渐回笼,在她被扶起来的那一刻,她突然回头看了一眼。
季河倒在地上,他的太阳穴上有一个血窟窿,身上也零星的有两三个血洞,他睁着眼睛,明明瞳孔已经涣散,却还好似在盯着她看一般,甚至隐隐的,沈言还觉得那眼睛里面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
旁边有一群警察过去查看他的鼻息,随后纷纷摇头,接着几个人把尸体抬上担架,然后十分麻利的运了出去。
这整个过程沈言都在那儿呆呆的看着,直到季河的尸体被盖上白布的那一刻,沈言似乎才陡然间回过神来。
季河……那个让官方头疼了很久的赤狐,竟然就这么死了。
一切都好似一场梦一般,本以为必死无疑,却陡然间峰回路转……季河,那个残忍又冷血的男人,在最后一刻将她狠狠推开,然后自己饮弹自尽了。
在季河的尸体被抬走之后,扶着她的两个警察才说了一句,“我们也走吧?”
沈言用力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简修……简修怎么样了?”
那人道,“你放心,人在刚刚就已经被送往医院了,虽然伤的严重些,但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听到这句话,沈言终于松了一口气,接着就好似用尽了全部力气,一阵恍惚,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这一觉,沈言似乎睡了很久,她做了一个又一个梦,一会儿是她看着简修被季河打的奄奄一息,她用尽全力的叫着不要打了,却没有人理她,她拼命想跑过去拦着,却又好似永远都无法靠近;一会儿又是她被季河关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没有自由,没有自我,季河就在笼子外面仿佛观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的看着她,然后对她说,“看,你是我的了。”
最后,她看到季河举起枪对准了他自己的太阳穴,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悲切,又带着几分欣然,他说,“言言,怎么办?到了现在,我竟还是不忍心杀你……可是我季河,这辈子却是宁死也不会落在警察手里的。”
他说,“沈言,如果有来世,希望我能早一点遇见你。”
然后骤然间一声枪响,她的眼前没了季河,只剩下一片血色……
她就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眼前那大片的血色,心中竟有些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就那样茫然的站了许久,直到突然间感觉到手背上一阵刺痛,她才有些恍惚的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一片洁白,这……是医院的颜色。
再然后她就看到了凑过来关切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母亲,她动了动有些干涉的唇,带着一点恍惚的叫了一声,“妈……”
陈洁听见沈言说话,立即也是泪流满面,她说,“是我!是我言言!没事了,现在没事了,妈妈在这儿,你别怕!”
沈言看着陈洁的脸,一时间心中只觉得恍如隔世一般……事实上从法庭上离开之后,她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陈洁了,却不想如今竟还能活着看到她的亲人。
“妈,简修怎么样了?”第一时间,沈言就想起了重伤的简修。
陈洁闻言立马答道,“你放心,他没有生命危险的!虽然伤势重了点儿,但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就能恢复了。”
听到陈洁的答案,沈言提起的心便又放下了,真好……他没事。
想起那天的事,沈言怔怔的盯着雪白的天花板,一时间又有些恍惚,刚刚那些杂乱的梦境中,最后的最后,季河对她说的那段话又浮现在脑海……事实上那也不完全是梦,因为最后的最后,季河也的确是在她耳边说了那样一段话的。
想到季河,一时间沈言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是恨季河的,他给她的生活带去了那么多波折,甚至害死了简修的母亲……但当他死了,还是以那样一种姿态死在自己面前时,她却又觉得也恨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