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她灼心的是,他把给云歌辞的誓言,记得牢固。
佛冷暗了眸色,再抬头时,眼尾勾了一丝自嘲轻笑:“自以为佛前多年,也能断了前尘故人,想来是高估了自己。”
那时候他的确是不愿入世的,佛前念了无数次静心咒,青灯枯佛了却一声多么延清闲。
云歌辞三番四次逼他,他确有心动,可已都按捺下。
倒是执冥的确有手段,知晓只要让云歌辞命悬一线,他必定会出世,心甘情愿入了这朝局。
算来算去,他也不知道该算他心智不坚定,还是算执冥聪慧洞悉人心,最是知道怎么达成目的。
可说到底,终归是他违了约的。
有人如何,自有天数清算,他逃不过自己的道义良心,白念了这么多年的佛,他连自己都救赎不了。
心底干涩难忍,他轻轻咳了好几声,声音带上了沙哑惆怅:“当日我宁愿入了佛也不愿留在穷域之巅,你怎会不知,我并无娶你之意,时至今日,你我之间,终须了断,执冥,我要走,你留不住。”
他们之间的债,左右是算不清楚的,这一团乱麻,困住的是执冥,解脱不得,伤的也会是她。
还不如了断了去,早早超脱。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执冥绷紧的身体在不停颤抖,声色撕裂一般地咆哮:“为了你,长生我不要,毕生功力损去,追随你到这长安,心力耗尽,你就想这么轻飘飘地走了?”
说要娶她,却给了她这般羞辱,把她的尊严和骄傲,恣意放在天下人的脚下,随意践踏。
这就是那个风光霁月的傲世摄政王萧易寒能做出来的事情吗?畜生!
她想骂,可舍不得。
面对歇斯底里的执冥,佛冷只是淡淡地移开目光,无情绪波动,冷然淡声:“这是我的罪,天道惩罚也已经应了。”
他如今这一副躯体,算来,也活不过多少年月。
“执冥,回去吧,回穷域之巅,来日少吃苦头。”他叹声劝,明知她是听不进去的。
既是天道有惩,执冥岂能逃得过?
早早回了穷域之巅,或许才是她的生路。
“回去?”执冥狞笑:“到了这个地步,你竟然让我回去,我还能回得去吗?”
走出来的每一步,都是不可回头的路。
佛冷凝着她,灯火在两个人之间流转,他忽地笑开了眉目,稍稍倾下身来,眼角勾着邪笑:“那我要走,你当如何?”
他的脸近在眼前,肆意挑衅的笑她看得一清二楚,明明薄凉无情,那致命的魅惑,同样勾魂夺魄。
她蓦然攥紧双手,冰冷回击:“你敢走,我就敢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