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一段，佛冷心中很不是滋味。

可能是，在佛前坐的时间长了，便真的有那么一些的慈悲，对人心里的魔鬼，总不能待见。

他幽幽长声：“你便从来没想过，为什么你师父要把执冥殿的位置传给你师姐，让你下山吗？”

那样的高人，怎么会看不出来人心里的缺陷。

执冥摇头，轻笑道：“过去的事情我从来不会去想，想了也没什么用，何必要废那些个心力。”

她不是会回首过去的人，只活在当下。

佛冷没说话，心中明白，她的师父定然是早早便洞悉了，执冥凡心未了，受不住穷域之巅上漫长的孤苦。

她终会离去，守不住穷域之巅。

可执冥不懂得，她只是觉得师父偏心，眼下她想要的，就是执冥者这个位置，后事，她从来不想。

她想要的，便要去抢，管合不合适。

“阿冷，我活了很长时间了，在穷域之巅，我可以活很长很长时间，但在这尘世，我不过百年，为了你，我什么都舍去了，你可知，我为你放弃了什么？”

女子伸出手来，想要触碰他的手，佛冷却伸手去取了竹夹，轻轻地搅拌着已经老了的茶水。

她的手落空了，倒也不生气，无谓地笑着说：“我与你说这些，只想告诉你，为了得到你，我什么都可以去做，什么都不害怕。”

“你若是真的为云歌辞好，便早早断了对她的心思，助她报仇遂了心愿，便随我离去，我们回穷域之巅去。”

她的声音缥缈了起来，带着浓浓的诱哄：“回到穷域之巅，我重新修炼，不出二十年，便可有以前的功力，到时候，我给你长生。”

佛冷不客气地拒绝：“要长生有何用？”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长生不死，于他而言，没有云歌辞的一生，便已经足够难熬了。

不然他当年，便不会想要自焚。

焚身而去，半点都不留在这红尘之中。

他终是不忍见执冥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软下声来劝道：“收手吧，执迷不悟，回头无岸。”

佛讲究放下屠刀回头是岸，若执冥再如此，便是生生断了前路。

她应可以在穷域之巅上修炼到仙逝，得道飞升。

说到底，也是他的罪孽，把她带到了这凡尘之中，让她把人心里的恶，疯狂地放大。

再也难以回到穷域之巅上，忍受长夜寂寂。

“自来长安，我便从来没想过要回头。”执冥狠狠地甩了甩衣袖，衣袖掠风散开，灿若桃花，坚定声声：“人们常说，不撞南墙不回头，可我就是偏要把那南墙给撞开，也不会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