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大了,从廊檐上滚落的雨珠连城了线,铺开来,赫然成了一幕水帘,佛冷站在水帘后,面容模糊不清。
云歌辞只听见风雨飘摇里传来男人阴沉冷断的声音:“这还要感谢你和执冥,我定不负你们,把她风光大葬!”
决断已下,人影飘摇而去,稳稳落在了云歌辞的棺木边,伸手触摸,僧人在大雨滂沱里,眉目中生了无数的温柔慈悲。
萧离声愣了愣,顿生愤怒:“朕乃大周天子,你不过是臣,敢?”
“有何不敢?”僧人眉目锋芒睨来,幽幽有了当年狂傲的意气:“老二,时隔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眼,执迷不悟。”
皇位他既已得了,也该知道他名不正言不顺,安分守己一点,守着大周的百年基业。
可他,无半点悔改之心,依旧固执得让人恼然。
萧离声是谁呀,他是心有魔鬼的囚徒,疯狂到了绝对,自是不肯有半点的退让,厉声:“皇叔,前事免提,如今你和朕争,就是死路一条。”
大周他为主,萧易寒当年再一手遮天,都没用。
佛冷睨着他,只冷然地说了句:“老二,莫要忘了,这个皇位,就算你坐了这些年,也不属于你。”
文帝当年也真算是老谋深算了,怂使萧离声争夺皇位,却留下了遗诏来作为牵制,他就算登上了帝位,若敢在这个位置上有丝毫懈怠,便是在自毁,能者居上,永远是萧家的皇权法则。
“皇叔的意思是,你这一次回来,是要和朕争了?”萧离声的脸色沉了下来,眉间绕着一抹黑沉的戾气。
执冥带回了萧易寒,他一直在猜测,萧易寒这一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么多年了,一直遵守着当年和他的约定,带着那个孩子远走他乡,绝不踏足朝堂。
当年他都没能力和他抗争,今天倒是提起勇气来了?
是什么促使他,下了这样的决断?
佛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不是一向都认为,大周尽为你所控吗?怕什么?”
话说得嘲弄,萧离声莫不知,他萧易寒纵是死了这么多年,如今还能一呼百应,手握遗诏,他才是正义之师。
萧离声默然,他怕吗?
说不上怕,只是他和萧易寒再争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他所爱的人,不会再复活,他所怨恨的人,也都已经死去。
在这高处不胜寒的帝位上,他得到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孤独。
萧易寒这样的人,不会要这个位置。
他为何要与他在这个时间点反目,才是关键。
“皇叔。”萧离声的语调软了许多,终于妥协:“你应该知道,我所剩不过几年,你就不能再等等吗?”
他并不担心皇位落到萧易寒的手中,便是他得了这个位置,最后还是会让那个孩子居上。
算来算去,还是他萧离声赢了。
不得佛冷开口,萧离声便接着说:“大周的疆图方展开,南诏北胡漠西,朕都要,他日功成,九州臣服,皇叔若要这个皇位,尽管拿去便是。”
佛冷怎么会不知道萧离声打的如意算盘,他要在自己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四海征战,让大周成为九州之主。
这是他萧离声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