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嫁入景王府,执冥自然会断了对付她的心思。
这不但能让执冥放心,还能让她云歌辞他日荣登后位,荣华无双。
怎么看,都是一箭双雕的事情。
云歌辞进退为难,犹又万箭穿心之痛,那颗心吊着半空中,千疮百孔,说不出来的痛。
她总是志踌满满,不肯信天,不肯信命。
可她,到底是要信了佛冷。
空气在沉默中凝滞,她心头憋闷几乎要爆炸,手紧紧捂住了双眼,仰起头把眼泪尽数吞回了心底。
哽声切切:“我不嫁。”
捂住双眼的手慢慢滑下,露出布满红色血丝的双眼,她悲切地看着佛冷,咬牙:“前面十几年我都受了这命运的摆布,往后我绝不愿再受牵制。”
她发了狠,五指扣着佛冷的手,把他素白的手背抓出了一条条红印,无比坚定地恨声道:“若执冥与我为敌,便是毁了我自己,也终不会让她得了好。”
人总有执念,她有,执冥也有。
如她现在能收手,安心守着佛冷,她们之间尚且能够维持着微妙的平和,互不干扰。
如若待不住,两败俱伤,她亦是在所难免。
“你何苦要赌气呢?”佛冷无奈地叹了一声:“和她斗,你没有胜算,更何况……”
他难过地望着她,轻拍了拍她的手,想要平静她的心情,后面说不出来的话,像是哑了声。
云歌辞知道他什么意思,失声凉笑:“我知道,在我和执冥之间,你不会站在我这一边。”
她从他的手中抽回手,眼波流转而过一抹戾色:“我也知道,执冥的手中,必定捏着我的命。”
执冥能给她命,也能取走她的命。
可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事事如她执冥所想?
她偏不。
“你为我做的,已经足够,接下来要怎么活,我自己选。”她偏过头,红着眼睛不忍看他:“夜深了,你回吧。”
知他无奈失望,她的心,怎么能好受?
漫长的夜孤寂重重,他长身站起,终是多有不忍,逼着自己硬了心肠,语气重了:“你既叫我一声师父,便听我一次。”
他的眸光深深浅浅落在她的脸上,窗帘阴影落在她的脸上,姑娘的脸惨白无比,紧紧咬着唇。
心头疼痛切切,他却不得不语气冷肃:“收了杀戮之心,入景王府,再不得入宫来。”
她的心如同被万只虫蚁撕咬,难受异常,却是死死咬着唇,坚定拒绝:“除去婚嫁之事,我都愿意听你的。”
眼睛酸涩得厉害,她撑不住眨了一眼,眼泪一瞬滚滚落下,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捂着心口嘶声:“师父,你可知,逼我至此,便是在拿刀割我的心。”
姑娘双眼红通通的,眼泪婆娑悲痛难耐,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白得如同一张纸,半点血色皆无。
他的心头一阵钝痛,这把刀用来割了她的心,又怎么不是在割他的心?
在来之前,他早就用这把刀,先把自己的心,个切割成了无数支离破碎的碎片,血肉模糊。
就着这一份血肉,来割了她的心。
可他,不愿让她死!
他的声音暗哑晦涩:“我半生肆意,从不肯求人半许,阿辞,听我一次,入王府成景王妃。”
风卷着重重的黑暗浓烈地压来,屋内无半点的灯火,他白衣如雪,冰清寡然。
忽然间,男人掀了袍,双膝跪地作揖:“佛冷,愿为王妃,赴汤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