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了诺,和云歌辞的缘分,便要断了。
他在佛前日夜枯坐,世人皆说他清心寡欲一心向佛,只有佛祖最清楚,他又多挣扎和不舍。
舍不得她一个人在红尘中吃尽苦头,也舍不得断了和她的缘分。
左右都是割心之痛。
有薄薄的碎叹从他削薄的唇逸出:“我让你选要走的路,只要你无悔无怨,我便遂你所愿。”
她选了这条荆棘路,他便忍痛割了与她的缘份,随她入了这红尘。
当初她若选的是走出尘世,青灯苦佛,他亦愿为她诵一辈子的经,年华瞬逝去,求来再世。
她心之所愿,便是他的归处。
自然那日她的告别之词,在他听来,实在是痴傻万分,到了如今,这世上的事,再也不是她能选的了。
一颗心瞬间被提起,荡在半空中,落不到实处,她晃晃荡荡的,眼泪在心底悄然疯长。
她不敢哭,也不敢伤心。
低下头去不敢看他慈悲温柔的眸,手指攥紧了被褥,艰难地开口:“我不想你死。”
男人伸手揉了揉她有些散乱的发,声线幽长:“这些年里,若我还没能把生死悟透,便是白念了这么多的经了。”
生死与他,已是等闲。
佛前跪拜,他早早参透了命里生死,也早早放下了天地,放下了喜怒哀乐。
世事皆放下了,却独独没把她给放下。
她是他的万般苦。
奈何,他又甘之如饴。
他说她痴傻,痴傻的人,又岂止她?
眼泪在眼中滚滚,烫得她难受不已,死死咬了唇:“师父,是我太自私。”
当日不知他为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头,满心怨恨只想要报仇,用尽一切手段都要逼着佛冷下山。
如今他成为了她的夙愿,她也失去了他,还把他拉入了这腥风血雨之中,性命悬于刀刃上。
上天果真公平。
她遂愿了,也伤透了心。
佛冷眼角眉梢漾开了笑,无声,宠溺极了:“你不是自私的人,那时候,你初初入王府,连蚂蚁都不愿踩。”
他又想起了以前,那时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少年摄政王,她是他养在身边的小白兔,少女纯良单纯得一尘不染。
那时,她真的很善良。
“是我,亲手把你教成这般的,我的罪过,需我来承着。”他轻轻抚她的眉心,笑着笑着,笑容便暗了,哽声:“阿辞,我年少狂放不羁,总以为伸手可摘星,料你定为我妻,殊不知是妄自菲薄,今时今日,我来赎罪了。”
假如他当年年少不轻狂,他们应是另一番光景吧。
儿女满堂绕膝,妻美贤良,携手共白头。
想想怎的不,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