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佛冷,云歌辞的心就不由揪紧。
他早早预知了她会有劫,那也就是说,他一定是知道到底是谁把这个劫难带给她的,而且,他知道怎么样,才能帮到她。
莫不是,给她设的这个局的人,也在逼佛冷出山?
佛冷出山,和皇帝大赦天下到底有什么关系?而萧景瑟是真的听了佛冷的话,不来见她?
只让高阳给她带来这么一句话,让她抓住大赦天下的这个机会,认了罪然后被送出宫去?
云歌辞的心顿时就像是哽了一个巨大的石头,不上不下的,实在难受得很。
难不成,佛冷自以为帮她解了这个局,然后让她安然出宫,就是在帮她吗?
真是自以为是。
若是要用离开皇宫作为解开这个劫难的代价,那么,她宁愿佛冷,不来帮她,她自己解开这个局。
“真是可笑。”云歌辞没能忍住,挑眉讽笑出声:“什么大赦天下,什么离开皇宫,什么安然一生,凭什么?”
女子声如冷月,句句尖锐讽刺,她温婉凝压的眉目,似都在一瞬间,生出了无数凌冽的棱角。
高阳愣愣地看着她,心底有那么一些异样。
似乎他心里早早就有了那样的觉悟,凤红酥这个姑娘,就应该拥有这般肆意张扬的棱角的,绝不认输,绝不委屈自己,不屈不挠,如同在烈火中练就的钢铁,永远,是最高傲冷断的人上人。
她不应是卑微的,被动地接受别人的安排,然后匍匐着走完这一生。
“我说过,人不是我杀的便不是我杀的,大赦天下与我何干?”莫名的,就对佛冷生了怨气。
他以为,为了她入了世,却把她从风云翻涌的朝堂上送离,就是对她最好的选择吗?
自以为是对她好,可是,他从来都没有真的关心过,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强加给她的东西,她不要。
她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唇畔微微掀动,冷然开口:“高首席,你去回了景王殿下,他不来,我是不会走的。”
宁愿死在这断流处。
这是她和萧景瑟心的博弈,到底是他能够狠心绝对,还是她最终能够扛过去这牢狱中的死亡恐惧。
她必须要赢,绝不让佛冷,牵制她的人生。
若离开了皇宫,这一辈子,于她而言,还有什么用?
朦胧的幽光里,高阳看着姑娘决然冷断的眉目,竟不只是恼怒,还是恨铁不成钢,冷声道:“你就是仗着有人保你,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有个镇国大将军的父亲,还有个皇帝跟前最得宠的景王殿下护着她,她自是有狂傲的资本的。
他忍不住泼她冷水:“但是这是在皇宫,凤红酥,入了断流处,若你执迷不悟,谁都保不了你。”
其实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没什么底气的。
因为他隐隐觉出,凤红酥显然,有很深的底气。
黑暗覆下来,在女子眉眼间生了暗色,她低低凉笑了一声,话语暗哑:“你错了,我从不敢仰仗任何。”
靠山山会倒塌,靠人,人会走。
唯有靠自己,方能把这条路,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