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不疼惜自己,不由的让云歌辞心中一窒。
说不清的悲感。
“擦一下血吧。”杨清音同情地递过去一方干净帕子。
盈风带着血的唇一挑,嘲弄地冷笑:“我死了不正合你们的心意?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你们今晚潜入了离人愿,偷走了……”
说到这,她忽然顿了一下,脸色白了白,慌乱地低头去找什么东西。
直到从脚边的角落里抱出来一个脏兮兮的包裹,她的脸色这才松缓了一些,紧紧地把那包裹抱着。
姑娘垂下眼睑,带血的手轻轻地抚过黑色的包裹,动作缓慢温柔,似是这包裹里,安睡着某一人的灵魂,不敢用力,怕把她惊醒。
盈风旁若无人地仔细用自己的衣袖把包裹上的泥给擦拭去,擦着擦着,眼眶便红了。
那眼泪流得血还汹涌,旁侧的云歌辞茫然地看着,心中乱成了一团。
当初辜负了她的期望,背叛了她,如今赌物何故哭得这般悲伤?
是忏悔,亦或是怀念?
她不知道。
人心永远是最看不透的,就算是多年同床共枕的萧离声,她也没能堪透几分盈风的心,她也难解了。
杨清音同样茫然,低声问:“你怎么了?”
莫名其妙的,刚才还逞凶斗狠,流了这么多血都不见她哭,反倒是抱着这一把琵琶,却哭成了泪人。
盈风恶狠狠地瞪向杨清音:“你知道这把琵琶的主人是谁吗?”
她的眼神太恶毒,杨清音被刺得微微怔然,目光看向她怀里的那个包裹,想了想才说:“我要是猜得没错,是沉香露。”
云歌辞王妃这几个字,多年是一个禁忌,现在也没办法说出口。
“你既知是沉香露,便知它的主人是云歌辞王妃,你们两个区区贱婢,怎么敢觊觎她心爱之物?”
盈风的声音徒然拔高,脸因为愤怒而狰狞,某种泪光闪烁里,寒芒怨毒,幻化成刀刺向杨清音。
被这般质骂,杨清音稍稍有些不快,沉声道:“便是王妃的遗物,我们觊觎是我们的不对,怎么也轮不到你来辱骂我们?”
“再说了,我觉得,你的心思并没有比我们单纯多少。”她指着盈风怀里的琵琶说:“你若是真的怨怪我们觊觎琵琶,大可让高阳把我抓走,不是更解气?你救我,不是因为你好心,而是你另有所图!”
杨清音这人,外刚内柔,素来刀子嘴豆腐心。
但是她却也不是软柿子,在后宫碾转多年,她对后宫中的人心,看得实在是比很多人通透。
盈风非善类,她自是看得出来。
她话语铿锵指出了盈风的另有所图的算计之心,盈风也不否认,反倒是阴阴地笑了起来:“好心?这东西有什么用?我为什么要有?”
如此,就是间接承认了,她不是出于好心救杨清音的。
昏黄的灯火偶尔闪到了她的脸上,血污的一张脸上,笑容狰狞阴森,话语苛刻:“你们贱命一条,生死对我来说无所谓,可是,我不能让沉香露,落到高阳那个豺狼的手中!”
后面的那句话,几乎是从绷紧的牙龈中跳出来的,提起这个人,恨意促使她牙龈咬得咯咯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