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苗按住他，“千万别，哥，给咱们一个缓冲的时间嘛。如果我们现在恋爱了，到时候又分手，还得抬头不见低头见，那岂不是要疯了？”

孟凌霄看着田苗，满眼笃定，“好。不过，你记住，我们永远不会分手。”

田苗看了看他，然后，往座椅上一靠，“好啦，别那么认真。我先睡啦，到家叫我。”

孟凌霄轻声劝道：“还是别睡了，晚上在车里睡觉，容易冻着。”

田苗闭上眼睛，“不会的。”

虽然田苗说不会冻着，但是，孟凌霄还是打开了热空调。

一路无话。

在车上，田苗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

那时候，田苗跟父母和奶奶住在一起。

母亲每天上班下班、接送孩子、进修课程，还得回家做饭。奶奶呢，负责买菜洗碗扫地拖地收拾屋子，倒也没闲着。

她父亲田大壮只用看着家里楼下的小卖部，还能整出一堆事儿，一会儿出现个过期食品，没及时清理，被顾客发现了，一会儿停电后冰箱里的雪糕化了，等来电后再冻起来，雪糕形状都变了，只能便宜卖了。林清月让他准备个备用电源，万一停电，就用备用的，可他就不去准备。

小卖部里哪些食品是新进的，哪些食品是后进的，他只管个大概，从不及时清点。

每天坐在商店里，就是看桌子上放着的那个小电视，有顾客了，就卖个东西，没顾客了，他就看电视。更搞笑的是，他还不去进货，说如果去进货了，家里小卖部没人看管，于是让林清月在周末休息时去进货。

在他的眼里，他还成了全家最忙的人，说林清月只不过每天上几节课，每周还有周末，他可是日复一日的工作，从来没个休息日。

一个人能懒到这个地步，也是到达一种境界了。

林清月上有老下有小，自己从来都舍不得吃好菜，先紧着女儿老公婆婆吃，吃剩了她才吃。就因为这样，婆婆还嫌她吃饭慢，耽误她洗碗，也就是耽误她按时看电视。

有一段时间，楼下所有的门面都要被街道上收回去，集体装修了，再收归街道统一管理。收归街道，这门面装修好之后，还不知道租给谁，若是街道不租给田大壮，那他做什么工作呢？他从来没出去打过工，就靠着父亲留下的钱，开了个小卖部，若是小卖部不能开，他可真要失业了。

幸好田苗的小姨夫是个公务员，最后托了半天关系，才让街道在装修好之后，将商店重新租给田大壮。

林清月为了表示感谢，将小姨请到家里，做了一大桌好吃的菜给她，小姨在饭桌上也就随意的说了句“姐夫可得好好干，这居民楼唯一的小卖部，多少人盯着呢，可别叫街道不满意，给收回去了。”

田大壮却不领情，等小姨走后，在家里更不给林清月好脸色看了，说小姨嫁个当官的了不起了，敢指挥起他来了，亲戚不如邻居，自己的脸都被林清月丢尽了。还骂林清月多事，说即使不找人，这小卖部装修好后，肯定还是租给他，倒白白浪费了买鸡鸭鱼的钱。

林清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外面教书，也不是个软性子的，可在家里，就是收拾不住田大壮。

刚结婚的时候，田大壮还算听她的话，可自从生了田苗，田大壮在家里就横着走了，婆婆也嫌弃她生了个丫头片子。她不是没跟他辩驳，可怎么争辩，都争不过，他气急了，还会打她，说娘儿们都是这样，不打就能上天，打了就乖了。

每次他们吵架，田苗她奶奶就跟死了一样，待在自己的卧室里，一声不吭，从来不出来帮着媳妇，或者劝劝儿子。

林清月没有娘家可回，孩子又小，只能忍住。

这不是女权的问题，也不是妥协不妥协的问题，有人说，夫妻两个人就像弹簧，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可是，林清月是真的多次试图跟他吵架，甚至动手，却根本打不过他。

他也根本不怕林清月离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林清月算是大美女一个，工作又体面，但是，他却只想着处处压她一头，决不允许她比自己优秀，其余的，甚至离婚，他都不怕。

说来也奇怪，自他俩离婚之后，倒是田大壮先结婚了，娶了个没什么文化的年轻女孩儿，平时出去打打零工，端端盘子扫扫地，他倒喜欢得很。

若说父亲只喜欢比自己弱的，那是不是孟凌霄也只喜欢比自己弱的呢？可这种对女人的怜惜感，真的是爱情吗？

想了很久，田苗想不出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