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低头应是,也不多话,手中的梳子却不停,三下两下,原来披散在肩的乌发便在她手中成了整齐的发髻。末了,她在发髻上簪上飞凤金步摇,在额上坠上明珠眉心坠,在双耳戴上明月珰。
单月儿瞧着她利落的手法,心下甚为满意。彩裳嫁人之后,她身边可以信任的,便只剩下小巧一人。偏那小巧虽然忠心,做事却不周全。跟了她这么久,看到王爷还是吓得双腿不听使唤。再看眼前这位姑娘,虽只有十四五岁,却在他们夫妻二人面前不卑不亢的,更难得的是有着一双巧手,实在是一位可人儿。
思及此,单月儿赞道:“好一双巧手,不知姑娘师承何人?”
那侍女忙跪下,回道:“王妃不嫌弃奴婢愚笨罢了。奴婢命苦,生来就是伺候人的,这绾发的手艺,也是伺候主子的时候学的。”
闻言,单月儿拍了拍她瘦削的肩膀,道:“起来吧!跟我说说,在这儿伺候多久了,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那侍女也不扭捏,回道:“回王妃的话,奴婢香草,原是天朝金陵人,金陵的甄家事奴婢的主家。”
单月儿听了,心下大惊,问道:“你既是甄家人,那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那香草抹了抹眼,泫然欲泣道:“回王妃的话,甄家被抄了,家里上千口人,死的死,卖的卖。奴婢是甄家的家生子儿,父母和哥哥都在甄家当差,一个也没能幸免。是奴婢,奴婢命大,被人贩子带到这茜香国。几个月前,玉总管为这别苑选婢女,他可怜奴婢年纪小,便将奴婢留了下来。”
看着泪流满面的少女,单月儿心彻底软了下来,她站起来替少女擦拭眼泪,淡淡道:“既如此,香草,往后,你便留在我身边伺候吧!”
那香草哪里有不应的,忙扣头谢恩。
单月儿扶她起来,笑道:“你该知道,我亦是天朝人。在这茜香,我们算是未曾谋面的故人,你以后好生跟着我,我必不会亏待了你。”瞧那香草还如孩童一般抽噎着止不住泪,单月儿又道:“好了,快些下去收拾收拾,今日便随我回玉府吧!”
她是甄家的婢女,她是贾府的女儿,她这婢女是真的,她这女儿却是假的,真真假假,贾贾甄甄,都是这漫漫红尘的一粒粟罢了。既然有缘在这远离故乡的海岛相见,权当是故人再聚首吧!
单月儿出了内室,玉清风已兀自在餐桌旁呆坐了良久,他瞧着单月儿眼眶泛红,忙问道:“是不是那丫头惹娘子生气了?”
单月儿忙摇了摇头,随即说了那香草的身世,末了,又道:“既然有缘,我想将她留在身边伺候。”
玉清风正想着如何讨好自家娘子,自然是没有不允的。
夫妻二人一边用膳,一边闲话家常,气氛尚好。谁知,玉清风刚一停箸,便听得敲门声起。
玉清风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应道:“进来!”
话音刚落,便见玉临风匆匆忙忙地闯了进来,他弯腰垂首道:“见过王兄、王嫂,二位让临风好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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