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说这顾府是不是要没落啦?大公子和三公子的仕途算是完了,这二公子信阳君是不是也指望不上了?”
与此同时,被评价为“毫无指望”的二公子信阳君,正在宫中陪雍王杨恕读书。
雍王因为不受宠,寝殿雍福宫的位置便比较偏。顾兰亭难得享受几分清净,在偏殿用了午饭之后,回去书房检查杨恕的作业。前脚踏上石阶,便见廊下躺着一条人影,用书本盖在脸上,正躺在太阳底下睡午觉。
这人正是顾兰亭的好友,李雁南。
看见顾兰亭出现,坐在旁边的杨恕忙去推他:“李少卿快醒醒,信阳君回来了!”
李雁南霍地坐起,书本跌落在地上,他也懒得去捡,只朝顾兰亭笑得灿烂:“顾老师好!”
顾兰亭没理他,俯身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书。只看了一眼便以迅雷之势果断合上。李雁南拍手大笑:“顾兄,你别这样!这可是我托小厮从外面偷偷买来的珍品藏书!别人想看我还不给呢!”
顾兰亭掩袖微咳了一声,瞥向杨恕,问:“微臣让殿下看的书,殿下可曾看了?”
杨恕将手藏在身后,扭捏半晌,才道:“回老师的话,我……”
李雁南替他说道:“没看!”
顾兰亭的目光落在杨恕身后一瞬,负手踏入书房。杨恕忙跟上,不安道:“老师,我现在就去读左传。”
顾兰亭点点头,杨恕在书案旁坐下,打开书本认认真真地读了起来。
顾兰亭这才给了那吊儿郎当的死党一个嫌弃眼神,径直出了书房,在回廊的凳子上坐下。
他将那本所谓的“珍品藏书”啪地扔在李雁南身上:“少把这种东西带进宫里来。”
“我这不是为你着想特意带来给你看的么!”李雁南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最后确定这位老友什么都没变,叹息不已道:“哎,听说你那个那个,我还以为你开窍了呢!”
他说着“啪”地打开手中折扇,金光灿灿闪瞎了眼,上面四个大字尤为刺目:纨绔子弟。
这李雁南和顾兰亭同岁,因二人母亲是闺中密友,所以打小便是十分的要好。
然而俩人一到上学的年纪便往两个极端发展——一个天资聪颖,一个不学无术。前者六岁能作诗七岁能写赋,后者上天入地为害四方,顾父生怕家中这棵好苗子被人引入歧途,因此千防万防,甚至说服李雁南那身为大理寺卿的父亲,动用关系把他弄到千里之外的洛阳,美其名曰磨练心志。
李雁南欣喜若狂地离开了长安,脱离了父亲的掌控,那感觉简直妙不可言!这些年他做梦都想对顾成章叩三个响头:多谢伯父再造之恩!从此以后,兰亭就是我亲哥!
眼下李雁南游学归来,一进城便听见关于顾兰亭的流言:五年不见,这小子竟敢当众和女人搂搂抱抱了?还亲吻了?妈呀这也太惊喜太刺激了!不愧是我李雁南的拜把子兄弟!故而他慷慨万分地把珍藏多年的春、宫图拿出来当见面礼。
顾兰亭坐姿端正,淡瞥了一眼翘着二郎腿的死党,问道:“去吏部登记了吗?朝中可都安排好了?”
李雁南正沉浸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这小子铁树开花马前失蹄”这个问题中,才不想谈这些烦人的正经事,于是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问道:“兰亭兄,快告诉我,那个那个……进行到哪一步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