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和那熟悉的嗓音一遍遍的从门外传来,她木然的看着房门,可好像累得再也不想动弹半下。
她痛苦,是因为她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比之当时爱着田野时更深。
因为很爱,所以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她要的是真心真意,要的是坦诚相对,要的是她爱的人同样爱她。
可是,那么难。
门外终于安静下来,再也没有那急促的敲门声和那个男人说话的声音传进来。
肖宸已经连说谎的耐性都没有了么?
童佳期无声的笑了。
你看,他永远是这般高高在上,旁人只配俯首称臣。即便是他错的离谱,那也一定会是别人的问题,与他无关。
没有了那个急切暴躁的声音,她突然觉得世界变得很安静,好像这世间只有她一个人尚在呼吸,苟延残喘。
偏过头去,露天的温泉池散发着丝丝氤氲,不似凡尘。
世人都想如何超凡脱俗,忘却忧愁烦扰,可那又怎么可能?
凡是清醒的人,总有吃不完的苦,发不尽的愁。
原本合体的衣裙此刻满是褶皱,那种束缚着身体的感觉令她觉得厌恶。童佳期拖着疲惫的身子,在衣柜里找到一件宽大的睡袍。脱去了身上的束缚,披上那件柔软的衣服,她赤着脚走出玻璃门,和衣走入温泉池,感受着那些微烫的水温暖着她的皮肤,也温暖着她好像坠入冰窖的灵魂。
“童佳期,”肖宸不知何时站在温泉池的旁边,脸上带着一闪而逝的脆弱和孤独:“别闹了,行吗?”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就像无数个夜晚他抱着童佳期入怀时那样小心翼翼,生怕力气大些会把她弄疼。
她不说话,安安静静的站在温热的水中与他对视,那双本应盛满笑意和爱慕的眼睛里只余下了愤怒和冰冷。他曾经见过童佳期用类似的眼神看着田野,那个时候她不再恨他,因为对她来说田野就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没有期盼没有感情所以没有爱恨。
“肖宸……”她的声音轻的好像叹息:“我们就这样吧。”
“这样?你什么意思?”肖宸的心里突然涌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慌张。
“你要你的便利仕途,我要一个能让我妈妈安心的感情关系,我不会妨碍到你的人生,你放心好了。”童佳期说完这句话,感觉到全部的力气都被人抽空了:“等到你的事业稳定,我妈妈的病也好了,咱们就各奔东西互不相欠。”
肖宸阴沉着脸走入烫人的温泉水中,用一种好似来自地狱般的声音厉声问道:“童佳期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你要离开我?”肖宸的胸腔里腾起了一股无名的火,就因为几张照片和一些人的闲言碎语,她就要离开他?
童佳期用看笑话的眼神看着他,反问道:“两个不相爱的人捆在一起有什么意思?不如放对方自由。”
肖宸一步步的走向她,脸色阴沉的吓人:“你再说一遍,说你要离开!”
“不管我说多少次,我都是要走的。”她无视他已经暴怒的样子,用一种能将他逼疯的冷静态度说道:“肖宸,你不爱我,所以不用在浪费时间骗我,也没有必要继续绑着我。我有自己的生活和追求,你给我画过的蓝图很美,可惜都是假的。以后咱们两个是合作关系,契约关系,每份契约都有一个时效期,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例外。”
肖宸不由分说的吻住了她的唇,急切的,渴求的,慌乱的,可却再也唤不回她如往常的羞涩回应。他觉得在一天的时间里,他迎来了人生中最喜悦的时刻,却又在短短的片刻功夫里被人打入地狱。
“童佳期,你为什么不信我?”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轻声问道:“这个吻,也是合作的需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