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晚,你是个大人了,不要这么爱哭。”他当时摸了摸女儿的头。
“哦。”陆晚点头,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泪,“爹爹留了这么多字帖,我怕自己写不完才哭的!”
眉头舒展开来,陆扬站在船上笑了:“等写完那些字帖,阿晚的书法就能比得上爹爹了。”
“写完了爹爹就回来了吗?”她仰起脸问。
陆扬笑不出来了。
天子脚下,金銮殿内,他要在那里建立一番功名,让天下所有的人都记住他。
年幼的女儿仿佛明白他的为难,摇了摇他的手,反而安慰道:“没关系,等阿晚长大了,我去长安看爹爹!”
陆扬其实有想过把陆晚带到京城的,可是想到自己心中图谋的事业,真带着女儿到了长安,说不定多了一份掣肘。于是狠狠心,头也不回地孤身入了京。
后来他才知道,当时年幼的女孩儿,站在江边,望着来来往往的船只,就这么望了一整天。
她在信上写道:“院子里的石榴花开了,爹爹想看吗?喏,我摘了一朵晒干了放在信封里啦!”
明明是想念父亲,却怕引他忧虑,不肯说出来。
小小年纪,已经经历了生离死别,然而却是那么的善良体贴。
伸手替萧令添了茶水,陆扬平静地问:“怎样才是一位好父亲?”
眼睫微垂,萧令道:“本王不知。”
“殿下心系天下,自然不曾想过这个问题。可,微臣想过无数次。”
一口茶入腹,陆扬道,“你有这么一个孩子,打她一出生起便亏欠她,接着为了家国天下,又将她扔在三千里之外,她从不跟你哭闹抱怨,可心里会没有歉疚吗?”
“如今终于得以团聚,臣将她交付给殿下手里,殿下为什么会怀疑一个父亲的用心?”
“身为人臣,自当忠君爱国,可人臣也是人父啊。”
说到最后一句,陆扬有些激动,面有风霜,眼含深情,更添几分清风傲骨。
萧令抿唇不语。
这番君君臣臣子子父父的言论,他的内心又怎么会毫无感觉?
他不也正是那个一直被亏欠的孩子吗?
然而天家无情。故父不父,则子不子。
“好了。”萧令起身,“是本王多心,不该怀疑岳父大人。”
这手帕虽然可疑,但是迷心粉这样的东西,陆扬就算是能弄到,也不会拿至爱的女儿当筹码。
也许是有人声东击西。
心中疑团解开,萧令转身就去了厢房。
陆晚不在房内,一问得知去了厨房。
说是要准备晚上吃的藕粉桂花糕。
萧令对自己的错怪有些过意不去,顺手展开桌上誊了一半的字帖,准备替她书写。
刚一提笔,公孙仪推门而入。
“殿下,属下已经查明,仙羽是陆扬的人!”一进门,公孙仪就禀报道。
握笔的手堪堪停在宣纸上方,萧令抬头:“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