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仪进来的时候,萧令正捏着一封信沉吟不语。
“陆晚自请和亲。”密报上,这六个字在烛光下特别扎眼。
静静地看着这六个字,长眉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自请?谁不知道和亲不是件好事?论长相论心计,陆晚都不算张扬的,怎么就被挑选去和亲了?
在这种情况下,收到这个消息,晋王殿下要说没有半点怀疑,那就不是心思缜密的他了。
眼神微冷,他将密信置于油灯上方,默默看着它缓缓化为灰烬,付之一炬。
“殿下……”公孙仪面有虑色地道,“若是殿下担忧,属下可派人暗中盯着,或者联络人马……”
陆晚作为让殿下牵挂的女子,公孙仪并不太喜欢,但是为了让殿下宽心,出手相护,他义不容辞。
只是,萧令轻呼一口气,平静道:“不必。”
公孙仪愣住,继而有些欣慰。
摊平书桌上的地图,萧令刚刚平静的脸色又凝重了起来。
虽然用计将北戎公主困在了天狼山,然而那只是因为她感情用事,被他一封信激发了深藏的怒火导致不够冷静罢了。
从陈兵布阵来看,这位公主并非庸俗女流之辈。
战事正在紧要关头,他手里能用的只有十二万兵力,稍一不慎,便会让这些无辜的士兵葬送了性命。
如果他这一战失败,大梁在西凉付出几代人的心血都将成为幻影。
更不要说虎视眈眈逼着和亲的南楚了。
大敌当前,苍生为重,至于儿女私情……
“殿下。”穆冉掀帘而入,“北戎公主求见。”
僵持了数日,北戎公主能够主动请求见面,正中他下怀。
系上披风,他道:“公孙仪,随本王一起去渡口。”
穆冉有些担忧:“就带一个人?”
“够了。”萧令拢了衣袍,“北戎公主与本王已有嫌隙在先,若暗中设伏提防,倒显得本王心胸狭隘。”
一个喜欢他就会直接说出来的女子,只会是想赢他,而不是想杀死他。
逍遥渡是天狼山下最大的一个渡口,四月底,正是春夏交接之际,绿树掩映之下,河水清澈,倒不像是在苍凉的西北,让人仿佛置身烟雨江南。
萧令踏上小船的时候,赫连长安一袭红衣,正坐在船头,面对着悠悠河水,仰头饮酒。
与中原女子的浅酌慢饮完全不同,她喝酒的动作潇洒狂放,畅快淋漓。
“你就不怕我砍下你人头挂在两军阵前?”赫连长安听见身后动静,头也不回地道。
“本王要是死了,公主这辈子就没法再赢了。”萧令在她身旁坐下。
“喝一口?”她侧头,将酒壶径直递了过来。
“本王不善饮酒。”萧令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