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正是忧患之际,尚书令裴延盛却被贬职,一时之间上上下下的大小事务都压在皇帝案头,积累如山。而皇帝宁愿自己亲力亲为,也准了裴延盛告病在家,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有人说皇帝准备收回给裴家的权力,有人说是裴延盛为了撇下赈灾这副烂摊子的。总之,有一件事不容猜测,那就是目前最艰难的任务——赈灾,落到了萧令头上。
大家听到最后一句,都不约而同地摇摇头:裴尚书都办不好的事情,晋王能?
除非粮食从天上掉下来!
萧令站在房中,一左一右两个侍女正替他整理服饰。
见陆晚站在门口徘徊,他眼皮都没抬一下,伸展双臂让侍女们将浑身上下穿戴好,再慢条斯理地对着镜子理好腰间宫绦玉佩,又唤人奉了茶漱口,等一切都收拾完毕,他才抬头看着陆晚,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想一同去赈灾。”
这是周子云受伤之后,陆晚第一次主动找萧令。
“不行。”萧令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陆晚道:“此事关系到我爹的案情。”
“我知道你为什么想去,你担心这次赈灾失利,圣上迁怒于你父亲。”萧令一笑,道:“可是你去了能如何?能调拨到粮食,还是能找出丢失的官粮?”
“不要说你想一同前往随侍本王。”
他边说边往外大步走去,“本王是赈灾,不是去逍遥快活。不需要人照顾。”
“跟着也没用。”他大步出了垂花门前,大门外穆冉早就备好了车马。
萧令飞身上马,陆晚早就溜没了影。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穆冉牵着缰绳,惊讶地打量了一下主子,道:“殿下,您觉不觉得,您……变了。”
“嗯?”
穆冉看着主子逐渐变锋利的目光,讪笑道:“没、没、就是觉得,您对陆姑娘不一样。”
萧令扬眉笑道:“本王素来懂得怜香惜玉,你今天才知道?”说着一挥鞭子,策马前行。
紧随其后的是一支严整有序的队伍,马蹄扬起阵阵雪花,裹挟着寒冷的北风,倾轧过白茫茫的山川,交织成一道凌厉的闪电,直接奔向饥寒交迫的灾区。
因着连绵不绝的雨雪天气,这一路走来都颇为肃杀。
从官道下来天色已经全黑,一座青石筑成的城墙矗立在眼前。
裴英挥鞭指向城门道:“殿下,前方便是清涧城。不如就进城先歇下,如何?”
年近六旬的严珣累得气喘吁吁却丝毫不敢松懈。他虽然身为正三品的官职,可前方两人马术出奇的精进,一个是大理寺少卿裴英,一个是晋王萧令,都是他惹不起的主。这二人不说歇息,他哪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