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那祈月殿不安全,今日起,你就好好呆在宫内,哪都不要去。明白吗?”
这是要禁足她!
这几年,裴家势力扶摇直上,裴贵妃的哥哥永安侯享誉朝野,且奉命参与朝政机密。大小官员的选拔任用,有关治国安邦的利弊兴革,裴尚书皆有权直接裁决上报。
官员入宫面圣,车轿在太和门而止,无论品级功爵,均须下轿步行。有次永安侯应急召入宫未能遵循礼制被御史弹劾,而皇帝不怒反笑,称心念永安侯腿有旧疾,特意格外开恩。
而后宫大小事件,也全权交由裴贵妃决定。
如此惩戒之举,尚是第一次!
可贵妃到底是裴家的人,异色转瞬即逝,她屈身,盈盈下拜谢恩。
“臣妾……遵命。”
“好了,都退下吧。”皇帝挥了挥手,满眼的疲乏。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皇帝寝宫内,地龙也无法驱除冬夜漫漫的冷意。
王季一边躬身往铜炉里添了炭火,一边偷眼打量着皇帝的神情。
自挥退了众人,圣上就保持着这个姿势,靠在软塌上,神色忽明忽暗,多年的侍奉经验告诉他,皇帝定然心情不佳。
“圣上,是否传召王昭仪侍寝?”
王昭仪中上之姿,在后宫佳丽之中并不出色。却胜在性情平顺心思剔透,温言软语很能解得皇帝心事,又兼育有一位纯熙公主,因此王昭仪虽不得宠,却也不至于被冷落。
“不必了,朕想一个人静静。”皇帝眼皮抬了一下,忽然问道,“王季,你说,今日谁在骗朕?”
王季一愣,这白玉绫的事闹了这么久,皇帝为何突然如此烦忧?若是为了一个真相,大理寺和刑部查不出来,修罗卫出动还不行吗?
他忙躬身赔笑道:“老奴愚笨,看不懂贵人心思。圣上是贤明之君,谁又能骗得了圣上呢?”
皇帝笑笑,道:“你能明白的道理,有些人却始终不明白。可见,那些个贵人,还不如你啊。”
王季满脸堆笑,道:“圣上可要折煞老奴了,老奴终不过是侍奉圣上久了……”
皇帝沉吟片刻,又缓缓问道:“王季,朕,是个薄情寡恩的人吗?”
“圣上是贤明之君,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天下苍生。”
“你倒是个通透的人儿。”皇帝道,“若是他们能有你一半通透,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多事让朕烦心了!陆扬那里,哼!”
他冷哼道:“朕,怎么可能真的要陆扬的命?”
“圣上爱惜人才。”王季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心中一阵诧异,皇帝今天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提起陆扬是作何意?
似是想起了什么,皇帝又道:“朕这三个儿子中,晋王资质最好,只是……”
他微眯双目,叹息一声,声音带着满满的忧虑:“太子仁弱,有贤君之德无王者之术;楚王骁悍,有将帅之谋无君王之略。”
“而晋王……朕却始终看不透。”
王季垂手侍立,不敢回话,这种话,轮不到他来参与。
皇帝静默片刻,突然说道:“陆扬那个女儿,像极了陆扬。”
王季一愣,含笑道:“陆大人才华出众,女儿自然也教得好。”
皇帝笑笑。才华?那丫头有多少才学不知道,只是骨子里那股子死犟的劲儿,像极了不肯妥协的陆扬。
“王季,你好像也出自吴郡?和陆扬算是老乡吧。”皇帝话锋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