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对太子这套理论甚为赞同,点点头道:“太子所言极是。”
那王宫女顿时面如死灰,这本来是一对手镯的事儿,现在马上要上升到治国的高度,她一个小小的浣衣局宫女,如何承担得起,她吓得瘫倒在地上,连连磕头:“圣上饶命,奴婢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奴婢是受……”
话未说完,裴贵妃脸色铁青,怒喝道:“一点规矩都没有,来人,把她的嘴堵起来,狠狠的打!”
“不,贵妃娘娘饶命,贵妃娘娘救我!”那王宫女吓破了胆,脱口而出,厉声喊道:“贵妃娘娘——是……”
她话未说完,两个内侍上来,一把掐住她下巴,一团棉布结结实实地塞进了她口中,她眼睛睁得大大地,吱吱唔唔地胡乱挥舞着双手:“唔唔唔……”
陆晚用力地把手指甲掐进手心,才迫使自己压抑住开口的冲动:“既然她说是受人指使,为何不审问个明白?”
可她看见太子神情郁郁,一言不发地沉默着;萧令已经闭上双眼,似乎在养神;皇帝呢,裴贵妃已经在替他整理服饰,马上就要去上朝。
没有人在意真相,就算是太子也没有问,那她就算是追问了,也不可能有真相。
不一会儿,内侍上来道:“禀圣上、贵妃娘娘,那王宫女不经打,已经没气儿了。”
皇帝挥挥手:“知道了。”
裴贵妃道:“阿弥陀佛,这等惹是生非的宫女,早就该好好调教。那镯子呢?物归原主吧。”
内侍把镯子捧至陆晚眼前,陆晚伸手接过,却觉得那镯子似乎有千斤重一般。
一种无力感涌上来,有人暗算她,想要她死,而她却不能去追查这个人到底是谁。
感觉到一道冷冷的目光射向自己,她寻着视线望过去,对上萧令那双清冷的眸子,见她抬眸对视,那人嘴角忽然微勾,一丝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容浮现。
仿佛在说:看你能活过几时。
是他吗?陆晚摇摇头,如大家所说,白玉绫是靖远侯谋逆的证物之一,那么晋王和太子,都是此事的受害人。他不存在这样的动机。
裴贵妃吗?陆晚默默地看了那圣眷正浓的身影一眼,裴家名震长安,用不着和他父亲过不去,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至少,皇帝并不是个好糊弄的人。
一个声音将她从沉思中惊醒。
“臣妾瞧着这陆扬之女很不错,说起来,放在浣衣局可是有点委屈了。”
见皇帝微微点头,她走过来扶起陆晚,眼波流转,又是一叹:“刚刚还真是差点冤枉了你。”
陆晚忙跪在地上叩首:“奴婢不敢。”
裴贵妃又道:“圣上,不如臣妾向您讨个人情。”
陆晚连连叩拜:“奴婢无德无功,贵妃娘娘恩德如山,奴婢不敢领受。”
她是想离开浣衣局,为了自己不被人欺,为了能洗清父亲的冤屈。
但绝不是进入昭阳宫——裴贵妃看中了她身上哪一点她不知道,但是她一点儿都不想踏足后宫之地。
她只是想要得到自由,能够脱离宫中这个是非之地,去寻找白玉绫的那幅图。如果她真的进了昭阳宫做宫女,只怕再也没机会去查证什么真相了。
太子却一脸欣慰地道:“你父亲德才兼备,孤看你也是极为知书达理的,浣衣局那是什么地方?那都是最下等的宫女干的活儿,你一个千金小姐,如何受得了那样的差事。”
皇帝道:“朕看贵妃说得不错,刚刚朕也差点冤枉了你,权当是补偿你,你看如何?”他放缓了声音,一脸的温和。看上去是真的替陆晚着想。
君命难为,无法再推辞了。
陆晚伏在地上,一颗眼泪浮上来,她又狠狠地忍了回去。就这样认命吗?
不。
她心头一紧,大着胆子道:“奴婢斗胆,请圣上让奴婢自己选择一个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