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房檐边,双手各拿一只鞋子,闭上眼睛往下一扔,顷刻之间,便听到‘砰’‘砰’两声响,是鞋子落地的声音…响声过后,一切就归于了沉寂,只有风在我耳朵边‘呜呜’地吹…
怎么样了?…我突然不敢睁眼了,如果是我和那些村民打赌,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怯,可现在,和村民打赌的是师父。师父是个很重信誉,言出必践的人,如果赌输了,他真的会任由那些村民处置,而且绝不会容许我和向风横加干预,届时,在万金山煽动蛊惑之下,后果很难想象…
我这样想着,两手已经捏出了汗水,感觉全身的血都回流凝聚在了心脏里,把心脏撑的就快爆开了…犹豫了足有两三分钟,我把心一横,一切看天意吧,如果师父真的输了,无论他再怎么阻拦,我也绝不会容许那些村民加一指在他身上!…想到这里,我一咬牙睁开眼睛,很多金星在眼前闪来闪去,定了定神,我把目光朝下面看去,顿时瞪大了眼睛…只见两只鞋子,一只朝下扣在地上,而另一只,居然是侧立着的!…怎么会这样?我一下子懵住了,师父跟我说,如果两只鞋都朝下或者都朝上,就说明村长没法还魂,可是眼下,一只鞋朝下,另一只立着,既不朝下也不朝上,是个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房上下来的,当我回过神的时候,现自己正站在那只鞋的旁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它…出现这种情况,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莫非…莫非这村长既没进地户,也没变厉鬼,而是已经魂飞魄散了?…
要知道,用奇门之术占卜,一件事物只能卜一次,不能卜第二次的…不对,师父跟我们说的是用奇门起局卜测的时候,没说过法奇门,眼下占卜村长的亡魂用的是法奇门…我忽然想到当初在太行山里,依靠杨念生的血,用法奇门卜测他处身位置的事,如果当时那滴血不是杨念生的,或者说,那滴血的‘力场’不足以用来卜测,怎么办?毫无疑问,如果能够找到其它可以用来卜测,或者‘力场’强大的东西,完全可以卜第二次…
我盯着这只鞋子,心说,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可能不是因为村长魂飞魄散了,而是我所取用的东西,比如鞋、碗,‘秽物’…可能不是村长本人的。思前想后,我感觉这样好像说不过去,因此我认为,可能是第二种情况,‘力场’不够,也就是说,我所取用的东西,锅灰、尘垢、秽物…不知道是哪一样,分量用少了,我想可能是那‘秽物’,由于恶心,我只铲了豆粒大的那么一丁点…想到这里,我决定赌一赌,施法让六丁六甲神催动一下鞋子里那些东西的‘力场’,看有没有效果…
我抽出八道六丁六甲神符,分别摆在了两只鞋子外围的八个方位,然后用四方神符压住符阵外围的四个角,默念口诀,走了三圈,对准阵圈里那鞋子猛的一指,只见那鞋子摇晃几下,‘啪嗒’鞋口朝上倒在了地上…成功了!果然是力场不够!
我心头一阵狂喜,两只鞋一朝上一朝下,一正一反,说明村长没进地户,也没变厉鬼,可以还魂。我撤掉符纸,只见朝上的这只鞋子是左脚上的,先前师父说了,左为内,说明村长的亡魂在村子里,鞋尖指向正西,说明在西边,我用手丈量了一下两只鞋子之间的距离,掐指算了算,村长的亡魂距他住宅这里,直线距离大概两三百米…
事不宜迟,我立马起身,翻过墙头,沿着村道走了一段,钻进一条往西去的巷子。这老村坐北朝南,村口,也就是我们进村的那地方,在北边,村尾在南边,那条小河,以及万金山那座宅子,都在村子的东面。这村子挺大,过了村长家再往西这里,我还是头一次来。
眼前这条巷子曲曲折折的,很窄,很深,巷道坑坑洼洼,很不平整。一座座灰暗的建筑从两旁闪过,从墙头,房顶,延伸过来的,光秃秃的树枝,在我头顶上方摇来摆去的。顺着巷子走了一段,先前的兴奋感渐渐没了。师父说,像村长这样横死的人,亡魂白天是见不得光的,也就是说,村长的亡魂可能躲藏在了某种‘媒介’里,比如树,或者就是某个黑暗的角落。一旦找到‘他’以后,我必须先想办法把他给收了,然后才能带去学校,可是,我要怎么收?我身上的法器,符纸,都是用的向风的,我自己那些东西,那晚被村民围攻以后就不见了,在村长家也没找到,不知被他弄去了哪里。其中就有师父当初托雨馨带给我的木鼎,那鼎是以前道士施法招鬼用的,如果有那鼎在就好了…
奇门可以寻失物,但不见得一下子就能找到,眼下,我根本就没工夫去寻找那鼎。当此情形,想要收村长的亡魂,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我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着,巷子突然来到了尽头,出了这巷子就已经出村了,眼前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