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的队伍,依令停下。
年轻的新郎朝着董烈一众,大声喝道:“你们这些乡野村民,都给本公子过来。”
新郎官颐指气使的口气,让董烈听着很是不爽,又怀疑其动机,便戒备不动。
这时,对面一名家兵策马而至,大声道:“你们这些乡民都耳聋了吗,叫你们过去的可是我们河东卫公子,还不快过去。”
果然是河东卫家。
董烈入河东后,曾听法正说起过,卫氏乃河东大族,颇有些势力,不想今日在此,正好撞上了迎亲的卫家公子。
“不知这个姓卫的想做什么,不妨过去瞧瞧。”
董烈思绪转动,便给法正一众使了个眼色,二十来人才慢吞吞的凑上进前。
那卫公子上下打量了董烈等人一番,问道:“你们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历,要去哪里?”
“我们都是关中乡民,因为乡里遭了西凉兵祸害,实在没办法呆下去,只好来河东投奔远亲。”董烈把编好的理由道出,尽量表现出唯唯诺诺的样子。
他们一路为了避人耳目,早已换上粗布旧衣,个个打扮得灰头土脸,装出一副乡野村民的样子。
那卫公子又打量了他一番,方拂手道:“路上失了几匹马,正缺劳力,你们既然是来河东谋生活,那本公子现在就雇你们做挑夫,等入了前边的安邑城,本公子赏你们每人二十文钱。”
董烈向着队伍扫了一眼,果然当中夹着几十箱的陪嫁之物,看来这个卫公子娶的新娘,来头必也是富贵人家。
“怎么,难道你们还不愿意?”卫公子面露不悦,“我卫家何等地位,能给我卫平做事,是你们的荣幸,况且本公子还会给你们钱,你们这班外乡小民,今后还想不想在河东讨生活了。”
这卫平仗着大族的身份,一副盛气凌人之势,听着董烈极是不爽。
“借机入城。”身边的法正,却低声提醒董烈。
董烈蓦然省悟,便想前边安邑乃河东治所,盘查必然森严,如果混在卫家的迎亲队伍中,正好入城。
权衡片刻,董烈便按下不爽,佯装欢喜,拱手应诺。
“这才识趣。”卫平方才满意,扬鞭向后一指,“去吧,每两人抬一只箱子,心思都放老实点,莫生歹念,否则可别怪本公子刀下无情。”
董烈一众便混入了队伍中,变成了挑夫,那卫平自还有几分警剔,怕他们心生贪念,便又令自己的家兵,执刀跟守在队伍两侧,随时警戒。
迎亲的队伍再度起程,沿着官道,向着东北面的安邑城缓缓进行。
日当正午,天气渐热,董烈一众抬着口沉甸甸的大箱子,一个个都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那卫平骑着高头大马,却轻轻松松,只管昂首向前,一点停下来歇会的意思都没有。
“停车。”
那喜车之中,忽然传出一个淡若云霜的女子声音,是新娘子发话了。
队伍停下,卫平忙策马赶过来,俯身询问道:“琰儿,有什么事吗?”
“日头这么大,瞧这些挑夫累得浑身是汗,不如停下来歇歇,让他们喘口气。”那被唤作“琰儿”的新娘,轻声说道。
“这个新娘子,倒还有点善心……”董烈暗自咕嘀,目光扫向了卫平。
那卫平却嘴一撇,不以为然道:“一帮村夫而已,干些体力活有什么累的,况且我付他们工钱,让他们流点汗也是应该的,咱们还是尽快赶路吧,莫耽误了拜堂的好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