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的脚印开始面前的泥地上显现。其中的一大部分应该是八足妖留下来的,每个脚印足有一巴掌大小,尖端带有细小的弯钩。
但还有一些脚印更加醒目,因为它们深深地印在那里,仿佛刻意留下来的路标。
那是野蛮人的脚印!
赤足,脚掌偏长,五个脚趾……这样的脚印在这世界上几乎称得上独一无二,就算在这方面没有任何经验,也会轻易认得出来。
但这里好像有些不大合理的地方,因为阿吉注意到那些脚印在脚跟的部位踩得很实,陷在松软的泥土里足有三五厘米之深。如果是像佘山那样的大块头长时间驻足于一处,倒是很有可能留下类似的脚印,可如果要是飞奔起来,所留下的脚印绝对是另外一副模样。作为赛跑的行家,阿吉对此十分清楚。
阿吉把脚步放缓了一些,以便身后那气喘吁吁的驴子能够跟上来。
“好像有问题,路路通!”
阿吉一边跑一边指着脚印说,“我以为络灵部落也来了人,可现在看来……”
“那是……那是……蜥甲犀的伪装!”
驴子回答得上气不接下气,“肯定是黄不落的主意……要那些大块头反穿脚套,从高麦森林那边摸过来……他们的想法……和我们不谋而合!”
“这样哦……”
阿吉犯起了寻思。
被真正的盗贼嫁祸的确是很懊丧的一件事,但络灵部落那里早已经布置好了防御措施。按照贝贝的说法,这样的交火在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只要部落里的战士布置好了络灵防御,八足妖肯定攻不进去,自然也就不会造成任何损失。
除此之外,这种嫁祸的手法看上去漏洞百出,而八足妖之所以未能看穿,主要原因在于暴雨的自然条件为他们带来了额外的混乱。等到再过两天雨期结束,一切都将水落石出,两个族群仍可像以往那样相安无事,部落的人多说向八足妖索要些赔偿罢了。
也就是说,在当前的环境下,只要自己和路路通没有暴露身份,八足妖就还是理亏的一方,哪怕他们真的丢失了大量珍宝,最终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
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弄清楚那些真正盗贼的去向,趁着端大山和黄不落还来不及销赃,瞧准机会把那浊暗之镰抢过来,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之大吉,整个计划还称得上完美。
想到这里,阿吉紧急收停了脚步,再一把扯住了路路通后背的银链子:
“有没有办法弄清楚那些狡猾的东西逃到哪儿去了?我们得专注于我们的目标,那是最重要的事了。”
路路通当然也存有同样的想法。他立在暴雨里,竖起耳朵四下收听,眼珠子也转个不停:
“条件太他妈恶劣了,而且那些八爪怪物也吵得紧,弄得我根本听不清楚那些细小的动静。不过那宝贝的夜妖之力我却隐约能感觉到一些,他们大概还没发现那东西的好处,因此并没有把它隐藏起来。”
路路通在原地转了两圈,奸滑的笑容一点点在那张驴脸上堆现了出来:
“竟然玩起了这套鬼把戏,这些家伙,你们打错算盘了!”
驴子最终把目光投向了西侧的五六百米之外,那里是正常陆地与红沙沼泽交接的一片泥塘。在一般情况下,也被算做是八足妖的领地,只不过那边的泥土又软又臭,还整日散发着熏人的黑气,普通生物根本无法落脚,就连八足妖都避之惟恐不及。
此刻,当漫天降下的暴雨泼洒在泥塘,原本的黑气与水汽混在一起,在暗夜之下,更显露出一派生命禁区的凶势。
这肘腋之下的一片不毛之地,恰好成为了视觉与思维的盲区,加之宝物尽失引发的慌乱与暴雨浇袭带来的惊恐,八足妖更无心思对周边区域细加侦察,一门心思地追踪足印而去。如果真如路路通所猜想的那样,端大山与黄不落那对盗贼搭档正隐身其中,还真有很大的机会蒙混过关。
阿吉把眉毛立了起来:“你确定他们就在那里?”
“大约有八成把握。”
驴子在点着头,“而且如果他们真的潜藏在那里的话,我敢保证,那鼻子上长角的蠢家伙正凶巴巴地望着我们呢。”
阿吉把身体转了过去,牙关紧咬,浑身肌肉开始绷紧,只在一瞬间就做好了战斗准备。
路路通走到了并排的位置,同样气势十足,但阿吉十分了解,驴子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真要是开战,那家伙肯定又会在第一时间躲到一旁。
“他们没什么战斗技巧,战斗等级多说也就初阶三四品的水平,你只需要注意别和端大山硬碰硬就行。”
路路通不出所料地为阿吉灌起了坏水,“装腔作势地冲上去,虚晃一枪,用你的速度绕开蜥甲犀的脑袋,就在他背后,通常都会驮着浑身黄毛的家伙,宝贝肯定在他手里。你只要抢过来,然后我们就溜之大吉。以咱们俩的速度,他们一辈子也别想追上……”
路路通的这番战术讲解还没等说得完全,对面的黑气中已经探出了一根白花花的犀角!
紧随其后的,是一双倾斜向上的眼睛,闪动着凶狠的目光。
那是一只蜥甲犀,在得知盗窃行动已经暴露后,索性改了行当,明目张胆地跳出来进行恐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