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那句提醒来得及时,否则阿吉将在一天的时间里发生第二次意外。
“好家伙!”阿吉跳了起来,双脚滑出了十多米远,才算停了下来。
就在村口高大石柱的阴影下,正平躺着一位白胡子老头。阿吉差点儿绊在他身上。
那位老头儿身形偏瘦,头发少得可怜,皮肤松弛而且惨白,双眼有些浑浊,那说明他的年岁已经相当惊人了。
“白茅先生!”阿吉认出了老先生,正是他刚才念叨的那位医生,“感谢澜风之神,你还没死。”
白茅先生慢慢地坐直了身板,看上去心有余悸。
“你这是祝福吗,阿吉?为什么我听着会那么刺耳?”他抱怨说。
阿吉暗地里吐了一下舌头,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我说走嘴了,但你应该原谅我。你不是说过吗,年轻人难免会犯错误的,只要不是有心的,就应该得到原谅……”
白茅先生挥了挥手,看上去十分洒脱的样子,其实他应该了解,他刚刚逃过了一场灭顶之灾。
“好了,别??铝耍?以?履懔恕!?p>他唠叨着说,“天知道如果我睡过去了,会不会被你踩得口吐鲜血。你总改不了这副冒冒失失的德行,还嫌上回菜菜他们揍你揍得轻了吗?”
白茅先生所说的那都是陈年往事了,少说过去也得有两年多,阿吉和村里的小伙子们早就化敌为友了。现在不管阿吉再撞烂谁家的东西,只要照价赔偿就好了,绝对不会再被那些人联起手来狠揍一顿。
阿吉无奈地向着白茅先生摆了摆手,正想着走向那两尊高大的神像,却突然记起了自己的来意:“对了,好心的医生,我出了点问题想麻烦你……”
尽管那金属鳞片有些类似于战士们的战徽,而且似乎会对阿吉的奔跑速度有所帮助,但它来历不明,说不定会有什么害处,另外,它还那样难看,阿吉觉得还是先把它摘下来保靠一些。
就在阿吉刚要扯开胸襟时,老先生却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歇歇吧,小子,我已经金盆洗手了,不干医生那鬼差事了。”
“为什么?”
阿吉停下了手,吃惊地瞪圆了眼睛,“你不干医生了?难道你也想通了,要去实现所有风行者都梦寐以求的当兵梦想?”
“这真是混蛋话,傻小子,混蛋话!”
白茅先生把身子向外挪了挪,以便完全可以躲在石柱的阴影之下,“我老了,生命行将走到尽头,为什么还要去干那些苦差事?如果你在这世界上生活了两千三百三十九年,并把其中的绝大部分都奉献给了工作,你也一定会像我一样,觉得这辈子都白过了。去它的吧,我受够了,我要享受生命。”
“可你是洛桑村里惟一的医生。”
阿吉没那么容易放弃,仍在尝试着令老先生收回成命,“你要是不干了,如果村民们得病了该怎么办?这里有五百五十口人,那可不是件小事。”
“村民?”老先生伸了个懒腰,“傻瓜,这村子里没别的人了。他们都被征走了,去开辟道路,可怜的白茅先生已经不被需要了。不过,那并非是我不当医生的主要原因――正像我刚刚说的那样,我需要享受生命,让自己轻闲下来,只有那样,我才能找回思考的能力。”
阿吉彻底失望了。惟一的医生改行去享受生命,那就意味着那见鬼的鳞片只能多陪自己一会儿了,只希望它在短期内不要搞出什么乱子。
眼下看来,阿吉觉得自己最该做的,还是尽快跑到神像前面,全心全意的祭奉一番,以便换取元丸,补充能量,这样才有可能按时赶回军营驻地。
“你好好思考吧,白茅先生,就当我没来打扰过。”
他向老先生苦笑了一下,打算起身走向那两尊高大的神像,就在村子中央的喷泉池子那里,用不了三五十米就到了。
可老先生似乎孤单得太久了,好容易逮到了一个说起话来客客气气的傻瓜,他觉得不应该放弃这个闲聊的机会。
“喂,阿吉,过来扶我一把。”
白茅先生向着阿吉伸出了手臂,“看样子你是要去祭奉,而我好像也该去那些石头人面前念叨两句了。当个哲学家也需要填饱肚子,更何况那些功勋可是我辛辛苦苦工作了两千多年才换回来的,退休后的福利可是我应得的,千万不能浪费。”
白茅先生的动作相当迟缓,而且尽管他看上去十分瘦弱,但在搭在肩头上时,却是个沉重的包袱,拖得阿吉不得不跟着慢了下来。
“那不是什么石头人,白茅先生。”
在缓慢的行进过程中,阿吉耐心地纠正着老先生,“那些是澜风之神的神像。你一定知道,那些神像里都留有一丝澜风之神的灵魂。你这样说,神明会判定你犯了不敬的过错。”
“都听你的,阿吉。”白茅先生一脸的无所谓,“但我向你保证,澜风之神一定会体恤为他工作了两千多年的老家伙,他不会怪罪我……”老先生又重新绕回了有关于思考的话题:“对了,我说阿吉,你不问问我么?”
“问你什么?”阿吉明显心不在焉,仍然崇敬地远望着那高大的神像。
“真该死,你们都是这样不开窍!”
老先生骂了一嘴,有些恼火,就好像他已经受够了这样的冷遇,“你应该向我请教,问一问我,这些日子沉思出了什么哲理。”
“看来你不光是在骂我,还是在骂所有人。”阿吉已经把白茅先生扶到了神像前面。
他向四面看了看,那些像蘑菇一样的石头房子都空荡荡的,村民们果然都被征走了。
这是正常现象,眼下到处都在扩路,以便神的国土能够遍及整片大陆,确实需要不少的劳力。
“那么,”阿吉一边恭敬地走向另外一尊神像,一边对白茅先生说,“既然你那样急于分享,就和我说说吧。”
“但我怕你们的智力和见识实在太过有限了,可能根本就听不懂……对了,祷词怎么念来着,我都忘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