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回向方玉炎看了看,最后又再深深地看向了那个小东西,他的眼神空洞,一行清泪终于顺颊而下。
那小东西似乎感应到了文回心中的波动一般,它开始焦躁不安起来,在地上打着转吱吱地叫个不停,最后挪到文回的脸颊旁将他最后的泪水舔干净。
文回面色安宁,终于断了气息。方玉炎哽咽出声,渐渐地终于难以自抑,他快速将那小东西释解入召唤域中,拾起地上文回的双匕,发疯也似地狂吼着冲了出去。
此时山涧之中只留下了炎族众人,那些敌兵在白黑灰三人离去之时终于群龙无首,僵持了一阵子终于被炎族人击得溃散无形,如鸟作散。
一时间山涧中众人或低头默哀,或泪水滚落,将山涧映得出奇的宁静。
山涧中出奇的静,那无边的兰花早已消散无形,山涧之中依旧不脱诡异,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方玉炎向着那山涧深处狂奔而去,到得山涧之中他终于跪倒在地,胸中那股邪火翻涌而出,他心中堵塞,仰天狂啸不止,但闻山涧中回音不绝,凄婉决绝。
方玉炎轰出炎印将身边的几具敌人的尸体烘得粉碎,焦臭不堪。
天边发白,众人在山涧外堆积起几堆柴草将文回等人火化,打算回去时入殓。
此役云耳山折了一人,落云寨死了两人,仙居谷丧失一人,众人在替自己同伴悲痛之余,难免为这战事痛恨不绝。
方玉炎以炎印替文回点着了身下的柴草,他看着那雄雄的火光,在火光下文回的面目清晰,鲜活如昨。
那个博闻强记的文回站在方玉炎的身侧讲述水族女儿的柔情,木族异术的神秘;那个由圣宠之巅处失落不止却强颜欢笑的文回,与方玉炎互相慰藉;那个看着小东西内心狂喜,却不敢太过张扬的得意文回,追着许吾询问不止;那个生死之际依然笑骂不休,让敌人气急败坏的少年……
最终化作了火团中文回看到茶庄中那副奇特的对联一边念着一边放声大笑的样子。
火势渐渐地烧了起来,文回的面容已然被火光吞没,方玉炎压抑着心中的悲恸之情,看着那团火焰渐渐地烧息。
方玉炎由身上扯下一块布来,上前捧了一把文回的骨灰包入其中,他将文回的骨灰收入怀中,看着那处焚化文回的地方,终于不舍地转过了头去。
回到城关的路上方玉炎一直不吭一声,徐夕敏走在他的边上时不时地留意着方玉炎,生怕他想不开想要去安慰他,却是根本无从下手,只得静静地与他并肩疾行。其余各处众人均是心伤同伴的离去,大家便这般各怀心事地来到了城关。
罗一祥带领众人进入了城关,他安排众人在一家客栈处打尖住宿,他则去了城主府邸去汇报情况。一众人坐在桌子前都提不起吃饭的兴致来,赫连刀岳直是坐在那里不停地自斟自饮,看起来十分的惆怅。他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方玉炎,本想说几句节哀顺变的洒脱之辞,却只是心中烦闷哀叹了一声便还是作罢。
肖奇坐在一边似乎有感而发地道:“却不知如此艰难的任务,我们这二十余人如何能够完成?之前所谓的散兵游勇只是族中的消息失误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我们一直寄居深山,又是缘何与这族中边疆大战扯上关系的!尽管我们为族效忠毋庸置疑,但是这般悬殊的实力又岂是我等能够左右的?难道我们只是师父派来的族中的先锋赶死队么?”
薛方只是淡淡地一笑道:“肖师兄,你错怪师父了!师父派我们来实有他的苦衷,你试想一下,在这炎族如此庞大的幻术体系中,这般培养幻术者的事情岂能容一个隐居荒山之人实现?你或许不知,在我炎族之中除了几处不痛不痒的小山小谷中有一些自修的幻术者外,其余比较成势的均已被炎族不动声色的收服或是铲除掉!”
方玉炎等人听罢心中一凛,只听薛方继续地道:“炎种在炎族中是多么重要的角色,甚至可以说是炎族最大的实力体现,因此炎族上下自然珍之重之!云耳山、仙居谷、落云寨,等不大不小的幻力修习之处,大多都是被族中默许的!当然代价便是在族中需要之时为族中做一些比较隐秘,或是族中不便插手的特殊使命。当然最直观的好处便是由族中为各处提供俸禄,这也是师父可以这般轻松地养下我等诸多弟子的最直接的原因!而且我们可以同其他族中精英一般拥有进入圣器之渊与圣宠之巅的资格,这也是得益于此!”
徐夕敏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道:“我曾经也听父王有意无意地提起过!只是这是族中的隐密,我们云耳山上恐怕除了五位级别比较高的师兄之外,便只有师父知道了!”
薛方听完徐夕敏的话后,似乎有些无奈地笑道:“试想一下,我们这些被炎族正规军视为的野路子能够得到族中的认可亦是十分难得的事!更何况有朝一日为族中立下功劳,便可一步登天,成为人所共慕的炎族卫士!”
方玉炎茫然地望着薛方,这一刻的薛方成熟稳重,似乎再不是之前那个锱铢必较,高傲无量的薛方了,方玉炎此刻才重新认识了炎族,更深层地认识了云耳山和师父玄一,甚至是重新审视眼前的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