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遥……”
那倩影微微一笑,绝美的眼睛弯起月牙的弧度,刹那芳华,犹如看到融融春日里,千树万树樱花盛开,倾国倾城,美丽的不像真实。
“清妹……”
他激动的伸出手想要触摸她的脸,手伸出去扑了一个空,她绝美的身影就像一个泡沫,“砰”的一下就炸了,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脸上的激动瞬间僵住了。
他的清妹再也不会回来了。
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扣门声,那人的声音也很轻:“太师大人,乐阳公主来了。”
沈遥一听,眉心顿时拧成了一个疙瘩,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下了榻,走出了屋子。
这座青鸾阁曾是她和他住的地方,在这里,他们洞房花烛,春宵一刻,在这里,他吟诗作画,她为他红袖添香,在这里,他们面对面坐在灯下下棋……
也是在这间屋子里,他与洛婵双双背叛了她。
这里有过太多的美好,也有过太多的不堪。
她走了,这座青鸾阁就不想再有外人再打扰。
出了青鸾阁,沿着长而曲折的回廊朝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就看到回廊那头,有个身着石榴红的女子在宫人的簇拥下盈盈走来。
灵蛇髻,金步摇,仪态艳丽华贵,自带一段妩媚风情。
见他走来,她愁思百结的脸上立刻溢上笑容,衬得她的脸鲜明靓丽,轻唤一声:“子越……”
她加快步子朝他走来。
他声色未动,眼睛里平静如镜,没有一丝涟漪,迈着不急不徐的步伐朝她走去,一边走一边不咸不淡道:“公主,你怎么来了?”
“人家当然是来看你呀,子越,你离开长陵这么久,回来之后也不主动去公主府找我。”虽是责备,听上去却更像撒娇,意态暧昧,丝毫不顾忌身边还有宫人在,一到他面前,她立刻扑上他的身,将头埋进他的胸膛,贪恋的吸着他的气息,然后抬手揽住他的脖子,抬头痴恋的望着他,“子越,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想我么?”
她身上的香气太过浓烈,他皱皱鼻子,伸手轻轻推开了她,声音清冷而疏离:“公主,不要忘了,你现在已经是和亲公主了。”
她脸色一僵,手依旧勾着他的脖子,生气道:“子越,成为和亲公主非我所愿,难道你要因此而和我生分了么?”
“不是生分,而是要注意分寸。”
“不,在你面前,没有分寸。”
“听话,这两日我府里人来人往多,让别人看到不好。”
他不惯和她如此亲近,纵使他们已经同枕共鸳帐,他还是不习惯,这两日上门来巴结的人很多,他能推的都推了,所以并没有人来人往,他这样说就是想拒绝她的亲近。
“好吧。”果然,她听话的放开了他,“子越,我有话要和你说。”
“嗯,有话去书房再说。”
不一会儿,她和他走到了书房,刚一进门,她立刻挥手禀退了所有的宫人,甚至连沈遥府里守门的丫头都一起禀退了。
没有了外人在,她一下从背后紧紧抱住他,他身子在瞬间一僵:“公主……”
“不,叫我懿如。”
“公主,你先放开再说。”他恼燥的想要掰开她缠着他腰身的手,她却抱的更紧了。
“不,叫我懿如。”她重复了一遍。
马上就要过年了,她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过年,过年后,她就要远嫁离国了,她千般万般的不想去。
嫁过去之后,她再也听不到他叫她的名字。
“好吧,懿如。”
“再叫一遍。”
“懿如。”
“再叫一遍。”
“懿如。”
“子越,我想要永远都能听到你叫我的名字。”说着,她眼圈红了,落下泪来,“子越,这一次你立了大功,能不能在母后面前求一个恩典,让母后收回懿旨,成全了你我?”
他的身体又明显的僵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他掰开了她的手,转而面对着她,看她时眼神里含了一丝温柔,眼底却是沁着冰雪的冷,偏偏她一点都看不出来。
“懿如,这件事不是凭我一点战功就能改变的,不过……”他倾过身,俯到她耳边,滚烫的唇息吹到她的耳朵里,话锋一转,声音喑哑,“如果你宁可死也不愿去离国和亲,我愿舍我富贵荣华,舍我官职性命,去太后面前为你我博一个未来,成,皆大欢喜,不成,顶多一个死字。”
“不,子越,我这般疼惜你,深爱你,如何忍心叫你舍了性命。”她耳朵发痒,身子跟着酥软下来,“子越,我想随心所欲,能和你做一世夫妻,你死了,我还和谁做夫妻去。”
他轻轻笑了一声:“懿如,等你我手握权力的那一天,才能随心所欲。”
“手握权力?”
“对,手握权力,唯有权力才能让你有能力做你想做的,所以懿如,嫁到离国之后,你一定要成为掌控权力的那个人。”
“谁不想站在权力之巅,可是我……”
征服一个厉王不在话下,可是离国有聂太后,那个老女人比母后更加厉害,她在母后面前尚且无力自保,更何况面对那个老女人。
“懿如,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
宋懿如和亲之事未必真是太后的手笔,皇帝虽然昏庸无能,却也不是个傻子,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卫元则为他出谋划策。
不过不管是谁的手笔,都会让宋懿如对太后产生怨恨,这样的怨恨稍加点燃,便可成为它日对付太后的利器。
他意在颠覆成国,光复赢国,皇帝和太后都是他的敌人,相比于皇帝,太后才是最难对付的人,所以送宋懿如去离国和亲,对他的大业来说有益无害。
想到大业,他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悲凉,为了复仇,为了大业,他舍弃了生命里最宝贵的人,辜负了她对他这么多年的感情,他不能失败。
这次前朝余孽挑动平城暴民叛乱之事,是他费尽心机成功引起的,他身陷泥潭,名声尽毁,唯有经历一场战争的洗礼,才能让他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宋亦欢的病,陈天的死,都是他一手按排的,虽然过程步步惊心,但他成功了。
他原该高兴的,可是内心却没有一点点的喜悦之感。
不知为何,近日,他总是容易伤感悲观,喜欢把事件往最坏的地方想,想着想着,他忽然觉得前路渺茫,他会变得软弱而没有信心,想要找一个温暖的怀抱依靠,寻求一份安定,因为他不是圣人,他也有脆弱无助的时刻。
想来想去,这么多年,唯一给过他真正温暖的只有她,而她却被他亲手毁灭了。
现在的他就像失去航向的孤舟,漫无目的飘荡在汪洋大海上,不知哪一天,船翻人亡。
“子越,我信你。”她踮起脚尖将耳朵贴到他的心脏口,听他心脏有力的跳动,自欺欺人呢喃道,“你的心告诉我,你说的话是真心的。”
“……”
听了她这样的话,他还是没有一丝动容。
“子越,你一定不会骗我的……”她有些害怕,在她说这样话的时候,她的心里其实没有一点底,可是想要报复太后的心让她更加渴望权力,就像渴望男人一样,她将身体贴的他更紧了一些,手在她的胸口挑逗的撩拨,声音暧昧道,“我想要你,子越。”
“懿如,待会我还有正事……唔……”
不待沈遥把话说话,她已踮起脚尖,主动的用唇封住了他的唇,双手不管不顾的在他身上四处乱摸,被她揉搓的时间一长,纵使他不爱她,也很快被她挑起了情欲。
有些男人,喜欢用下半身来思考,即使在面对不爱的女子时,也很容易被成功挑逗……
面对她疯狂的热情,他渐渐的化被动为主动,拼命的吻她,像是要惩罚性的咬她,这种酥麻又疼痛的感觉激的她的身体益发瘫软成水,任他为所欲为。
气温急速上升,不一会儿就传来一阵衣衫落地的窸窣声,接着便是起伏彼此的喘息声,吟哦声……
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是令人脸红心跳的旖旎。
不知蕴积了多长时间的欲望,宋懿如在最后的呻吟声终于得到了满足。
自从她决定嫁给沈遥以来,她的身边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男人,这一次对于她来说就像久旱逢甘霖,她恨不能一遍一遍,最后死在他的身下。
她想要再纠缠他,他却再也没有心思应对了,这时候,屋外响起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太师大人,时侯快要到了,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他的声音疲惫而沙哑,说完,他要翻身下床,捡一地落衣,却被她一把抱住。
“子越,不要走嘛。”她的声音带着未退的情欲,听人在耳朵里暧昧而诱惑,“我要你留下来陪我。”
“好了,懿如,我真的还有要事,明儿我去公主府找你。”
他找过高云溪好几次,每次都闹的不欢而散,这一次,他好不容易才成功的约谈到她,她是赢国公主,身上流着萧氏血脉,他必须要利用她的身份凝聚四散在各地的赢国人,将一盘散沙的他们拧成一股绳,这样复国才更有希望。
宋懿如一听他竟主动提出要去公主府找她,酡红的脸上荡起如花笑容,伸手在他胸口摸了一把,笑道:“好吧,今儿就放过你,若你明儿不去,我一定会让你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床。”
“……”
见识过她的放荡,她说这样的话,他不觉得奇怪,随便敷衍了两句,起床收拾一番之后,便快马赶去了约定地点。
……
约的地方是离杏花坡五里地的一座废桥,因为平时走的人很少,年久失修,一年也不见几个人来,再加上约定的时间是酉时,冬天白天短,已经近黑,所以更加不可能有人会来。
沈遥急赶过去,还是迟了,到了桥边,就看到一个淡白纤影站在那里,望着潺潺河水出神,天空有月亮升起。倒映在河中,又圆又亮,一阵朔风从北边刮来,河水荡起波浪,水中映月顿时破碎。
沈遥赶紧加快脚步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道:“溪儿,对不起,我来迟了。”
高云溪踢落脚下一颗小石头掉落水中,“砰”的一声溅起一个水花,然后缓缓的转过头,脸色冷淡,又夹杂着一丝恼怒:“你若再不来,我便要回去了。”
沈遥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满面抱歉道:“实在是有事耽搁了,还请溪儿你不要放在心上。”
“沈遥,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溪儿,我们本就是血脉至亲,哪怕你不愿意做赢国公主,也不能断了你我的往来。”
“……”高云溪眼中闪过一丝不着痕迹的惊诧,很快便归于湮灭,只冷笑一声道,“什么血脉至亲,你不过是想利用我罢了,我才不在乎什么公主的身份。”
她话虽说的平静,心却突突跳着,生怕做错一个动作,说错一句话叫他瞧出了端倪,致使功亏一篑。
这么多天,她隔三岔五就会来育婴堂,除了要照顾育婴堂的那些孩子,还想观察高云溪的言行举止,连小她的小动作都要毫无遗漏的学会,以便有一天能够模仿她时能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