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潭走了,岑野搭了那趟熟悉的公交,往家开去。这趟公交他从小时候坐到成年后,对两旁的景色都已熟悉无比。这两年申阳似乎都没什么变化,再不像前几年,一幢幢高楼、一间间工厂,接二连三冒出来。这个城市也像他的父亲母亲,渐渐迟缓老迈下来。
这次的分区冠军奖金有10万,他们每人分了2万。岑野昨天就取了一半出来,揣在怀里。公交车上,似乎有几个女孩在偷偷打量他,他心中好笑,觉得说不定是自己的粉丝。但是没有搭理。到站后,直接跳下车,背着包,走向小巷尽头的家。
父母住的是单位宿舍,单位早已垮台,父母下岗。所以哪怕这个城市几十年来日新月异,可远远望去,这一片区域,依然透着陈旧腐朽的气息,家家户户如此。
到巷口时,岑野就摘下墨镜,一声不吭的走。有陌生的人经过,也有老邻居看到他,愣了一下,说:“是岑野吗?回家过年了?”岑野干干地笑笑。结果那人却有着从未有过的异常热情,说:“哎,你是不是参加了一个歌唱比赛?我孙女在省台看到你了!叫什么朝暮乐队对不对!哎,她说你现在是明星了?”
岑野淡笑:“我算个狗屁明星。”说完也不理人家,径直回家。
近了,首先看到的是熟悉的斑驳的灰墙,低矮的那座房。门口堆着一层层蜂窝煤。梁上还挂着些风干肉和干鱼。尽管老旧,屋门口却拾掇得干干净净,还贴了崭新的对联。透过窗玻璃,隐约看到里头坐了几个人,在看电视。
岑野看了一会儿,深吸了口气,让肺腑里灌满熟悉的冰冷的空气,走到门口,门是半掩的,他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窄小的客厅,里面的几个人却都愣住。父亲坐在中间的板凳上,脸上还带着笑,在和坐在一旁的哥哥说话。母亲不在,肯定是在厨房忙碌。一旁坐的是他嫂子宋岚雪。
父亲看着他,没说话。到底是哥哥岑至先开口,也忍不住笑了:“小野回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站起来,就抱住他。岑野也笑了,喊了句:“哥。”又转头喊:“嫂子。”宋岚雪笑着点头。
“回来了。”父亲的声音依然闷闷的。
岑野:“爸。”
他到底点点头,脸上有了点笑容。岑野的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把自己的包往凳子上一扔,喊:“妈——妈——”
迎接他的,是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就看到皱纹满面灰白头发的母亲,又喜又悲地跑了出来,说的话也跟哥哥一样:“你这孩子,怎么招呼不打就回来了!”岑野任由她沾着面粉的手,摸着自己的脸,笑呵呵地说:“之前不就跟你说过,我就在申阳参加比赛。就是中间实在没时间回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母亲高兴地不行,“快去洗个澡,晚上我包饺子给你吃。”
岑野:“好。”
母亲风风火火又去厨房了,岑野拿起包往里走,岑至也跟进了房,看他把包里乱七八糟东西往床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