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等不及她上来,他已纵身跳进池中,将她大力一拉,重重裹进怀中。
当熟悉的身子入怀,凌澜只觉得一颗心颤到了极致,好半天,都不敢相信这是真实,就只双臂紧紧用力,将女子孱弱的身子死死裹住,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蔚景被他箍得有些喘不过气,却没有推开他,反而也用力将他回抱住,第一次宁愿这样窒息在他的怀里。
“凌澜,你怎么才来?我一直等,一直等,都等不到你,我怕你出事,想出来看看,却又不敢出来,怕出来被他们抓住,反而连累到你,你知道吗?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我......”
窝在他的胸口,蔚景语无伦次地说着,声音颤抖又哽咽,话未说完,两颊蓦地一热,凌澜已经捧起她的脸,将她吻住钿。
好一顿需索。
原本就被他箍得透不过气,然后又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哪里还能经得住他如此深深汲取?蔚景气息不稳地软在他怀里,几乎都站立不住。
直到她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窒息过去的时候,他才缓缓将她放开,看着她,凤眸深深,目光粘稠,映着温泉池中清澈的池水,熠熠生辉、波光潋滟匝。
“没事了,都过去了。”大手已经保持着捧着她脸的姿势,温热的指腹轻轻在她的眼角边上摩挲来回,他轻声道,唇角一抹水光浅浅。
没事了,都过去了?
蔚景怔怔回望着他,微微喘息,一张小脸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吻得娇羞,还是因为憋气,涨得绯红。
虽意料之中,却仍觉得震撼。
“成了吗?”她哑声问。
“嗯,”凌澜轻应。
蔚景眼帘颤了颤,一时间心头激荡得不行,早已想过无数次这一天,可这一天真的就这样来了,她却觉得自己是在梦里。
说不出心中感觉,她忽然问:“锦弦呢?”
男人怔了怔,没有回答她,目光从她脸上离开,环顾了一下池中,开口换了一个话题:“你怎么会从水里面出来?”
他方才仔细看过了,池水清澈,一览无余,根本无法藏身,而且,就算她已经克服了对水的恐惧,却也终究不会潜水。
是怎么做到的?
见他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她也不强求。
说实在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里忽然问及锦弦。
或许是不想他死,毕竟曾携手并肩走过三年的青葱岁月,又或许是想亲手让他死,因为他的身上背着她亲人的血海深仇,她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想怎样。
她只知道,经历了那么多,九死一生下来的她,不能再因为这些不值得的人,影响她跟凌澜的感情。
见凌澜不动声色地避过,问了她另一个问题,遂拉过他的手,将他拉到仕女铜像边,笑着指了指铜像。
“是这位美女救了我。”
凌澜疑惑地看向铜像,铜像应该是根据真人的比例做的,眉目如画、体态婀娜,也不知有没有原型,如果有,也定是个倾世大美人。
铜像做得非常得逼真,长发轻扬、裙袂飞舞,甚至连睫毛都做得栩栩如生。
凌澜伸手轻轻敲击了一下铜像,有清脆的声音传来,他附耳倾听,脸上浮起了然的表情:“原来铜像是空的。”
“嗯,”蔚景点头,“我也是钻到水底才发现的,在她裙摆下面可以进去,幸亏我不胖,不然,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凌澜目光依旧凝落在铜像上面,虽然他一直在宫中行走,碧水宫却是第一次来,因为这里寻常都不住人,也没有什么值得探究的东西。
对他来说,是第一次见到这尊铜像,不知为何,却莫名觉得亲切。
想了想,确定自己的记忆中的确不认识这样一个人,便也不想了,牵着蔚景的手往池边走。
“你怎么会想到要躲起来?”
两人顺着玉石台阶而上,走到池边,凌澜顺手取了边上挂钩上的干锦巾,帮她擦拭着头发。
“自从被关进了这里,外面就被禁卫层层守着,外面的人不让进,里面的我也出不去,每日能见到的人只有龙吟宫的大宫女绿屏,她给我送一日三餐的膳食。为安全起见,我都是先用银针测试有无下毒之后才用,一直都很正常,可今日午膳,银针却在测试翡翠老鸭汤的时候变黑了。”
凌澜眸光一敛,手中动作顿住。
蔚景看了看他,继续:“很明显,有人想让我死。这个人可能是锦弦,也可能不是,不管是不是他,这个想让我死的人肯定会过来确认我有没有死,如果被发现我还活着,肯定会再下一次手,而我,逃又逃不出去,武功又不会武功,不能硬碰硬,我就只能先躲。”
“当然,我还有另外一方面的考虑,那日金銮殿上,我被禁卫带走的时候,你跟我说,庆功宴反,让我等你!正是今日!我担心一旦你们对峙,锦弦必定会挟持我来遏制你,为了不被他利用,我也只能躲起来,让他找不到我。”
“我将碧水宫内外殿都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适合的藏身之地,几个普通的我能想到的地方,锦弦他们也一定会想到,后来,见实在找不到,我就下到温泉池里面,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密道、天格、或者排水道之类的,结果,无意间发现了这尊铜像是空的,就藏了进去。”
凌澜面色稍稍一霁,弯唇道:“亏你还算机灵,然后呢?”
一边问,凌澜一边继续用手中干锦巾轻柔地拭着她发丝上的水珠。
“什么叫还算?明明非常机灵好不好?”蔚景不满地斜了他一眼,嘟囔道。
见男人低低笑,自是知道不过是他的调侃,便也懒得跟他计较,继续。
“我刚一钻进去,险险躲好,就听到外面传来绿屏的声音,因为在铜像里面,听得不是非常清楚,大概就是她跟守在门口的禁卫说,皇上宣我去龙吟宫,她过来将我带过去。然后,她进来就发现我不见了,铜像的有一个鼻孔是通着的,透过那个小窟窿我可以勉强看到外面,我看到绿屏慌乱地到处找我,然后又有很多禁卫进来找,再后来锦弦也来了,他甚至让禁卫下到池里找,我躲在铜像里大气不敢出,生怕被他发现。最后,他气急败坏地走了,走之前,吩咐众人,任何人都不许将我不见的消息透露出去。”
“难怪。”凌澜若有所思道。
难怪他说蔚景已经被他们所救时,那个男人那般相信。
果然他的感觉是对的,他就是怀疑她是不是已经不在他的手上。
果然。
“难怪什么?”蔚景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
凌澜回神,微微一笑,“难怪我会来碧水宫找你,原来是冥冥之中,同你心有灵犀。”
“切,”蔚景不以为然地轻嗤,心底深处的甜蜜却是一点一点泛起来,她撇嘴道:“若不是我出来,你还不是没有找到我,看你那样子,是准备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