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安纪云,虽然能力也不容小觑,却在容貌和气势上,总是占不到上风。
方才那两个宫女说的一点错都没有,他的长相的确太过阴柔和精致。
看起来,还真的像是个“被压的”……想到这里,安纪云的神情便又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这一切,都被温青那双藏着许多情绪的双眼看在眼底,心情在那一瞬间似乎轻松了不少,不知怎的,他就想起来了以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安纪云正巧是十一岁,是最雌雄难辨的年纪,他刚和他吵了一架,转身就发现安纪云被一个看起来很是和善的妇女抱在怀里,一脸欢喜的道:“小姑娘,你是迷路了吗?我瞧你长得这么精致,许配给人家了没有,我儿子今年刚好到了日子,不然你嫁到我们家来吧,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吃惊过后,再看了看安纪云难得黑如锅底的脸色,他在刹那间心底便涌上一股子莫名的情绪,罕见的笑出了声来。
然后在安纪云几乎被那女人揉搓的扭曲的表情下,慢慢的走上前,将安纪云夺回来,抱在怀里,礼貌的跟那个妇女笑了笑,说道:“抱歉,这位夫人,这是我家已经定下的姑娘,我可喜欢的紧,恕在下可不能忍痛割爱了。”
那妇女听了他这话,便一脸失望的摸了摸安纪云气的有些蒙住的脸,可惜万分:“我就说……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可能没个亲家呢?又是个你这样优秀的,看来我家那个蠢的是没机会了。”
那女人走之后,安纪云便习惯性的,狠狠咬上了他前胸的那块丝滑而轻薄的布料,咬牙切齿的说道:“小爷我是你的童养媳?温青,你说的这话若是让我长姐知道……”
那个时候的安纪云,比现在要好对付的多。
可是随着应对他的难度加深,他竟然偏离了轨道,在与他的日渐相处中,愈发的不能撒手了。
再者,困扰着他的,还有“十八岁”这样的条件,令事情发展的越发难以控制了起来。
尤其是当他听到安纪云要娶一个姑娘的时候,他就觉得……他可能已经等不到一个月,就会对这个人下手。
……
很久之前,安纪云无比的期盼十八岁的到来。
然而现如今,一个月的日期渐渐逼近,他却开始成宿成宿的做起了噩梦。
今夜实在太过安静和祥和,已经到了连他身边守夜的侍女都在昏昏欲睡,而只有他一人,于梦中突然惊醒,剧烈的喘着气儿。
他在恍惚之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枕边,发现竟然已经湿成一片……他究竟有多在意温青,到了如今,他都已经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然而他却必须适应起来这种没有温青的日子,五天之后的现在,温尚书断袖的传闻,想必会从这个世界上逐渐消失,也会从他的身边彻底消失。
他安纪云的生活,也就会自此归于平淡,变为最初最想过的那种自在逍遥的日子。
可是他是个特别恋旧的人,很小的时候他曾经弄丢了一个剑穗,分明没有很珍贵的样子,可就是因为带在身边三四年,结果就能记到今天,温青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便不知道能用多久才能忘记。
近些日子以来,他不止一次的觉得长姐当初做这个决定是错误的,如果温青自始至终都没有来到他的身边,他或许便不会这样舍不得,可他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有多幼稚,然而,他手中握得住流沙,却握不住匆匆而逝的时间。
今儿个,便是他十八岁的生辰。
害怕看到温青变得突然冷淡起来的眉眼,所以从始至终,即使他就站在自己身侧,安纪云都未曾看他一眼。
“安纪云,你今儿个上朝怎么完全不在状态?”早朝过后,他便被皇帝叫去了内殿。
皇帝今年已经六十岁了,可依旧风姿卓越,精神得很,因着他长姐的原因,他近些年来也对他有着不少的照顾和优待,对于他来讲,皇帝的的确确对他是有知遇之恩的。
然而,当他看见皇帝那双担忧的眼神的时候,他心底压着的事情便更是无法说出口了。
他怎么说,难道要说他看上的男人就此就要恢复正常人,不用再粘着他了吗?只怕皇帝会气的一脚给他卷出去。
其实,他很想知道,如果有朝一日长姐外出历练回来了,发现他喜欢上了温青,那得是什么样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