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安念棋忍不住继续问的时候,他突然眼睛猩红的回过头来,厉声问道:“安念棋是吧?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是可恨吗?”
安念棋被他突如其来的愤怒和气势吓了一跳,立刻就没了之前的猖狂的气势,有些惊恐的看着周围,心底也突然莫名其妙的升起了一丝愧疚之意,眼神开始莫名其妙的躲躲闪闪起来,磨蹭了半晌才回答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把火气发在我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身上,是不理智,也是不公平的。”
“不理智?不公平?”暝澜似乎气极反笑,用力的捏着她的肩膀,在她已经疼到麻木的时候,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半天才停止住笑声,轻声的回答道:“你说你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是最可恨的对吧,那我就告诉你,那种做了让人家差不多灭族的罪人,现在充当无辜之人站在这里和我说不公平,这样的人,才最可恨,恨得我几乎想让你去死。”
灭族?安念棋听到这里,心底突然一紧……她突然觉得面前之人如此认真而愤恨的眉眼,让她觉得他说的事情似乎都是真的一般。
“你说什么?灭族?你说是我干的,我现在在面前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我怎能让你灭族?你既然这样说,那你告诉我,你有什么证据?”安念棋自然认为自己是不愿意耍心机,也没有那个功夫耍心机搞到人家灭族那样的人。很多人骨子里的东西是存在元神之中不可磨灭的,即使是前世,前前世,她都不会相信自己是那样的人。
况且,再退一万步说,前世的债,既然她已经死了,那么便该前世了结,凭什么让她今世来还?这样难道对她来讲就是公平的了吗?
暝澜放开他的肩膀,似乎陷入了极度痴狂的状态:“证据?笑话,证据就在你的脑子和你那沾满鲜血的双手上,你现在孑然一身是很好,却跑到我这里来要证据?姚念,你可真是……”
姚念?那是谁的名字,她怎么觉得不久之前自己好像也听过这个名字?不过在哪儿,或者说是宰谁的嘴里听出来的,那她倒是不知道了。
安念棋张了嘴,却不知道想要说什么,因为她知道无论说什么,在他的面前,她永远也是过分和不知情的那一个。
暝澜见她识相的不再说话,便平复看了一下情绪,知道自己实在是有些太激动了,但是只要一站在这片土地上,他就控制不住自己难过和悲愤的情绪,就忍不住想要对这个女人发火。
“这里是金渝遗址……你知道吗?一千两百年前有着精灵族的精兵三十万,精灵一族凭借着强大的生命力和战斗力,几乎是毫发无损的达到了最后几战。”
暝澜湛蓝的眼睛深深注视着面前的一切,似乎在回味着一千多年前的过往,继续说道:“本来精灵一族对付血魔一族的残党时实在是胜券在握,然而在倒数第二个战役的时候,这精兵三十万,在这片土地上,几乎全部覆灭,原因就是……他们的首领,太相信一个人了,作出了错误的决断,中了敌人的圈套。”
“你是想说,那个将领是你,而那个几乎算得上是祸国殃民的罪人妖女,是我安念棋,是吗?”安念棋垂下了眸子,心惊胆战的听着这个短暂而令人难过的故事。
她不相信自己能干出来这种事情,不是觉得自己太善良,而是不相信自己会对信任的人这样狠心:“我不信,我不会那样的事,如果你真的信任我,我自然不会忍心。”
暝澜听到这里,几乎是惨淡的笑了笑:“我也是这么以为的,然而你真是出乎我所料,竟然能为了那男人这样狠心的对我。最可恨的是,你分明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到你快要死了的时候,我还几乎想也不想的替你挡下一招,直到最后……我还那么信任你,结果等来的却是封印于一个离神界最远的湖底,任你抹去我的记忆。”
这段话的信息量对于安念棋来讲实在是太过巨大,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或许也不愿意反应过来。
因为,事实如若真的像是那样的话,那便实在是太残忍了。
沉默了半晌,她才哑声问道:“你说的那个人,真的是我吗?”
暝澜没有回答,而是用湛蓝的眼眸深深的看着她,眼睛里充满的波涛汹涌的恨意,然而她能看得出,暝澜对前世的那个人的感情,此时此刻夹杂着爱与浓烈的恨意,全都发泄在了她的身上。
可是事到如今,当她听了暝澜说的这些事情之后,她已经没有任何脸面说出“前世做的事情,没有理由今世要她来还”这样的话了,即使那话是对的,她也没有任何脸面说出。
她很想问,是不是当初她和暝澜之间有什么误会才导致这样悲哀的结果,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消失的一干二净,因为无论有没有所谓的误会,结果都已经发生了。
他因着她的原因,失去了整整三十万族人和兵力,这一点,她是无论如何也弥补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