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瑟歪靠在迎枕上,一张芙蓉粉面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罗衣跪坐在地上小心地给她揉着腿,低声抱怨:“表小姐真是的,胳膊肘往外拐。早年和您那么好,现下眼里心里却只有融少奶奶。”
王瑟沉默不语。
罗衣又大着胆子道:“这位融少奶奶啊,瞧着像是天真直白,其实真是心机深沉呢。家里个个都在说她好,哪有那么好的人?还能好得过您?还有大朴也真是的,您叫它,它竟然不肯过来!白养它了!”
“住口!”王瑟用力一挥,茶几上的小壶滚落到地上,摔缺了一只角。
罗衣连忙低头认错:“皇子妃恕罪,奴婢不敢多嘴了。”
车外传来嬷嬷的声音:“皇子妃请恕罪,您怀着身孕,要多为皇嗣考虑,息怒戒躁。”
“知道了。”王瑟仰起头,无声地大口喘气。
马车很快抵达皇子府。
二皇子在门前接着王瑟,笑眯眯地亲自扶她下了车,温言道:“瑟瑟辛苦了,如何?”
“妾身不辛苦。”王瑟温柔得体地微笑,先给二皇子行了礼,才道:“妾身已和檀氏表达了殿下的关心,也告诉她,您一直关照看顾向光的事了。”
二皇子点点头,问道:“檀氏当真得了失心疯?”
王瑟道:“没看出来疯癫,人的样子瞧着倒是不怎么好,两只眼睛肿得几乎看不见,脸也有些浮肿,说不出话来,我说了许久的话,也没答一句。听说是请了好几个大夫看,寿王府也派了大夫过去,还请了神婆收魂压惊。”
二皇子沉吟片刻,道:“向光成亲之后和从前大不相同了啊,这人脉,真的是广得很。寿王府帮着他倒也罢了,郭阁老竟然也帮他。”
王瑟低头不语,只将手轻轻托着腹部。
二皇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说道:“听说寿王已经赶去京兆府提人了,我打算稍后去看看向光,你要不要一起?”
王瑟微笑摇头:“妾身就不去了,安胎要紧。哎呀,他踢我呢!殿下您摸,这里,这里,凸起来的地方,嬷嬷说这是手……”
二皇子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兴致勃勃地将手覆上去,然后高兴地道:“真的呢。”
王瑟半垂眼帘,掩去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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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已经大局已定,又仿佛还很遥远。
檀悠悠顶着一双金鱼眼,慢吞吞地在自家宅子里到处晃悠,心里想的都是,裴融怎么还不回来?寿王府怎么还没来送信?不会临时发生什么变故吧?
走着走着,她走到了存放自制瞭望梯的地方,于是蠢蠢欲动,又想故伎重施,爬到高处瞭望巷口。
柳枝及时出现阻止了她,苦口婆心地道:“小姐啊,如今正是风口浪尖上,您还是忍着些,小心谨慎再小心谨慎吧。让人说您装疯卖傻也不好,说您真疯了更不好,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