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悠悠立时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再不客气地送了他一个白眼,这没情趣的!什么叫触景生情不知道么?
袁知恩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慢吞吞地道:“向光,侄媳妇儿,你们说说,这文书有必要写么?”
裴融抱拳行礼:“舅舅,我认为不必。”
“哦?”袁知恩似笑非笑:“为何?”
“若真有这种想法,酒醒之后该记得还会记得。若是一时兴起,写下文书也还是会后悔。醉酒就是醉酒,无需较真。姓甚名谁不重要,能日常孝敬长辈、关爱体贴妻儿就够了。”裴融压根不管袁知恩是什么表情反应,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袁知恩有些不太高兴,又看向檀悠悠:“你怎么看?”
檀悠悠对这事儿更无所谓了,笑眯眯地道:“我以夫君马首是瞻。总以为,身后事不如身前事更重要。”
“身后事不如身前事更重要……”袁知恩默念一番,低头饮尽杯中之酒,再抬头,笑容满面:“你们小娃娃家,不懂得这世上的事,罢了,我不与你们多说,总归是强扭的瓜不甜,且等着看吧。”
檀悠悠有些晕,没太懂袁知恩是什么意思,但也懒得管闲事,只笑眯眯地道:“舅舅,我让厨房给你们煮碗酸辣面?”
“好啊,也差不多了。”袁知恩指着桌上的菜道:“两个娃娃,不年不节的吃这些,还不要命似的做了这许多,是要吃告别饭么?”
“舅舅!”潘氏赶紧拦住袁知恩,不许他乱说,什么告别饭,也太不吉利了。
袁知恩道:“怕什么!他们本就是这个意思。说吧,遇着什么事儿了?”
裴融坦荡地道:“是遇着点事……我之前被国丈府的七公子绑架,承蒙福王世子和表兄搭救,今日方知,福王世子在国丈府别庄荷塘里挖出二十多具尸骨,已是报了案。此案必会闹大,我定会卷入,是祸是福尚且不知,且与诸位暂别。”
潘氏吓得一个哆嗦,檀悠悠赶紧把她扶去隔壁歇着:“不怕,不怕。”
潘氏慢慢喝了一杯热水才缓过来,忧虑地道:“国丈府和福王府势力都不小,你们夹在中间可怎么办?”
檀悠悠摊手:“该咋办就咋办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命生成这样咋办呢?”
忽听袁知恩在隔壁高声道:“裴向光!倘若国丈府逼迫你作证此事与钟希罂无关,你该如何?”
檀悠悠连忙跑过去看,但见裴融神情肃穆、语调铿锵:“我只阐述事实,余者与我无关。”
袁知恩又道:“就算严刑拷打,名声因此毁灭,你也不改主意吗?”
“不改。”裴融一字一顿:“否则,荷塘中的二十多具枯骨如何伸冤?”
“好!记着你的话!”袁知恩用力拍拍裴融的肩,转身大步走了出去。